路从堂中打到外院,俄顷又自院里重新回到人前,来来回回纵横辗转,竟将松涛堂原本两扇厚重大门震作四分五裂,漫天尘埃齑粉纷扬,直呛得众人口内生津,不由连连咳嗽。
少卿心念电转,知今日之事断断不可拖延。当下双掌平推,云举连纵,龙兴鸾集背后,实则却在暗中收纳半空扑簌尘氛。待到左右两只手心里分别攥满木屑,登时再无迟疑,就此吐气开声,便向楚人澈劈头盖脸提掌拍落。
楚人澈不明所以,怒火中烧下竟不躲不闪,臂膀大振迎头直进。激起飒飒罡风萦绕发散,同样堪称势不可挡。
渠料少卿见状反倒大喜,一身精绝内力自掌心澎湃奔涌,便如投石入水,霎时激起滔天硕浪。
与此同时,他手中无数木屑遂迸发激射,又被少卿以巨力凶猛催逼,化作漫天星火绵延,眨眼竟成汹汹燎原之势。
楚人澈脸色剧变,对此着实闻所未闻。好在他应变不俗,赶紧强振精神,呼呼急发掌力,欲在当前火光团簇里辟开一条通路。
少卿看在眼里,立刻倏忽双臂,连番使半空尘齑飞散。往往那流火幕布甫一被人从中撕裂开去,立时便有后者纷至沓来。源源不断,愈涨愈烈,仿佛层层永无止境。
陡然间,阵阵灼烧刺痛忽从楚人澈右手手背传来,正是其一时躲闪不及,以至连遭数点火星扫中肌肤,顿在皮肉间留下一片火燎焦痕。
楚人澈惜名如金,如今当众失了一招,心下里端的怒不可遏。倏地双掌化指,凌空疾探,教罡气交织狂飙,所使无不是本门临江指中最为凌厉法门。
“小畜生!今日若不能取了你这条性命,就算姓陆的从前几十年全都白活!”
陆惟舟遭门下众弟子护卫,本已退出战团,此刻正在椅上直喘粗气。可抬眼一见场上二人辗转腾挪,楚人澈非但久久难以取胜,反倒是少卿愈战愈勇,渐渐步入佳境,一旦教他果然取胜,则又要将各派颜面就此置于何地?
陆惟舟老脸铁青,越想越觉咽不下这口恶气。愤而一声暴喝,腾地自椅上跳起,又张开右手凌空虚抓,看也不看便将地上锵天吸入掌心。一时乌光凛凛,暴涨万仞,教在场人人无不为之目眩。
“当初在青城山上,你们就是如此围攻鲜于太师父一人!”
少卿两眼血红,不由得悲从中来。“呼呼”数掌暂将楚人澈逼退,又调转矛头,反而攻向另一边的陆惟舟处。
青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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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天下各派无人能出其右。再加少卿昔日里对此素多浸淫,以及当今武功大成,运使关头更不可与先前同日而语。
陆惟舟剑法虽高,对这鬼魅似的残影却毫无办法。眼看少卿电光火石般欺到近前,只得奋力狂舞锵天,竭尽全力招架。
不过那玄色剑刃在其手中,有如黑云压城,墨浪席卷,倒也诚然不失耋宿方家的无俦威势。
而见锵天攒刺崩到,少卿竟对其视若无睹。暗遣一股暖流游走四肢百骸,直俟堪堪一圈发散完毕,而锵天剑尖亦离着肌肤仅剩寸许,这才体势微晃,骤然以右腿为轴,轻飘飘朝一旁让开少许。锵天虽是世间利器,却终归慢于一步,同少卿彼此擦肩而过。
察觉一招落空,陆惟舟满拟回转锵天再斗。孰料甫一动作,额上竟又冷汗涌起,仿佛直坠万丈寒窟。
但见少卿才刚避开一剑,居然偏偏反其道而行,此刻正同自己如影随形,二者身躯几乎紧紧贴在一处。
还不及她自错愕中转醒,少卿一条右臂便已顺势激探,滂沱巨力如气吞万里,划破四下阴风惨惨。
陆惟舟耳边发丝凌乱,至此早已失了本来从容不迫。反手一剑招架在前,脚下则急忙闪退不迭。少卿冷冷发笑,遂将右腕微微下坠,观其五指动作来势,俨然正是直奔锵天剑身拿取而来。
“小畜生!你竟敢……”
陆惟舟先是大惊,后又转作大怒。顿把手中锵天愈发紧攥,心道你既如此胆大包天,肆无忌惮,今日我便教你求仁得仁,化作锵天剑下又一亡魂。
“此剑乃是秦前辈亲手相赠,岂是你这样之人想拿便拿,想用便用?”
少卿紧盯锵天剑尖,口内则暴喝如雷,譬若无数黄钟大吕齐相并奏,直震得堂内众人耳鼓嗡嗡山响。
陆惟舟首当其冲,只觉头脑昏昏。正欲提振内息相抗,竟见少卿五指宛如铁条,赫然只以一只肉掌,将锵天剑身紧紧攥在手心。
此举一出,满座皆惊!锵天之利,切金断玉向来无所不能。区区数根手指握在其上,那也原该吹毛立断,顷刻化作一滩残肢肉泥。
只是如今少卿目眦欲裂,除却几束鲜血正从指缝间汩汩渗出,淋漓一地殷红绯色,之外竟再也别无异样发生。其人一身内力之高,委实已至匪夷所思境界。
陆惟舟满脸狰狞,好似见到了这普天之下最为难以置信之事。而随少卿咬牙切齿,一条臂膀愈发加力,那雄浑内息便如津流硕浪,渀澎万里,以锵天剑身为媒,向她体内汤汤横扫而至。
她脸色剧变,懵懵然只觉五脏六腑好似翻江倒海,一时七荤八素。手中锵天再也拿捏不住,自森森崩鸣声中,整条身子轰然向后骤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