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老三满腔怒火熊熊,眼睁睁见少女仗剑将至,反倒全然不躲不闪。嘶吼着大叫向前,双拳破风,恍若两根铁杵般从左右两边猛攻。
楚夕若玉容泛白,自觉想要避开当前拳劲其实并不算难,可如此一来却难免使手下失于分寸,到时伍老三究竟是否还能活下命来,恐怕也着实尚未可知。
想此人虽阴谋算计,单靠暗地投毒将自己与少卿绑来此处,可归根结底却全因对大伯父楚人澄一片忠心赤诚。似这般情深义重,英雄气概,倘若自己当真伤他性命,内里一颗良心又如何才能安宁?
念及至此,她遂蛾眉微蹙,暗中屏气聚神。身形连纵数丈,总算有惊无险在伍老三两道拳劲之间穿梭而过,手上则蓦地调转矛头,驱使指力险之又险,打在院内一株偌大柳树之上。
楚家武功精妙绝伦,自号一指横江,而适才由楚夕若所使,又为临江指中最为精妙法门。那柳树无从承受,顷刻间但闻“喀喇喇”连番巨响,竟然被活生生从中折断,一蓬树冠晃动零落,摇曳枝条砸在白地,“轰”的搅动满院飞灰激扬。
楚夕若被尘土扑面,直呛得咳嗽连连。只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那柳树所在,实则正是刚刚伍老三刻意偷瞄之处。
如今自其阴影之下,忽然另有一物映入少女眼帘。此物长足三尺,通体漆黑,上面镌刻两个秦篆小字,在漫天尘埃间显得格外清晰。
电光火石间,少女足间较力,几度纵跃翩跹。不消数个兔起鹘落,便从伍老三跟前贴身掠过,在那柳树之下稳稳站定脚跟。伍老三目里喷火,早已无力阻拦,等扭过头来,眼前已是一片乌光暴涨大奢。凡所到处,几令草木为之郁华,天地因其黯色。
“锵天!是锵天!”
院内广阳众人之中,不知是谁一声惊呼,登将在场数十双目光齐刷刷引向楚夕若处。再看其手中一口玄刃好似夜染,上下不落纤丝尘埃。剑尖之上,半寸清光跃然盈动,恍若灵蛇吐信,直指脚下白地之间。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都跟我上!把这小崽子给我千刀万剐!”
见身边众人皆因锵天之故停下攻势,伍老三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嘴里唾沫横飞,便伸手从地上拾起一把刀来,要再同楚夕若斗上个不死不休。
只是他刚走出数步,骤然竟发觉左右一片鸦雀无声。回头看其余众人,遥遥只见他们垂首缄默,眉宇间大多五味杂陈。当中更有甚者,此刻早已口内呜咽,忍不住暗自落下泪来。
“怎么!你们全都聋啦?”
伍老三须发戟张,一口明晃晃的钢刀被他摇作哗哗大响,“好哇!看来是我岁数大了,再也支使不动你们啦!我……我……”
“三哥!三哥!”
他嘴里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只是还未把话说完,鲁平便风风火火奔到他跟前。伍老三看在眼里,只道他是特意前来相助,大喜之下正要开口,却被其抢先一步,讲出一番晴天霹雳似的诛心之论。
“三哥!咱大哥的确早已经死了三十年啦!”
“你……你放屁!”
伍老三身子发抖,虽兀自色厉辞严,可下意识间却在不断向后退缩脚步。
“咱大哥绝还没死!这小崽子不知道是从哪儿找来了一把烂剑,你们就全都信以为真!蠢才!蠢才!”
鲁平十指微攥,颊间汗水涔涔。心中虽有不忍,但还是紧咬牙关,苦苦哀劝道:“三哥,做兄弟的不是不知你和大哥情义深重,其实咱大伙儿又有哪一个不和你是一般的心思,都希望大哥还好端端的活在人世?可这把锵天……三哥!难不成你当真一点也认不得了么?”
“一开始我见你把它偷偷摸摸给埋在了树下,心里面就已犯起了嘀咕。再加上在屋里时,这姓楚的同咱俩说过的那些个话……”
“三哥,你就是再不肯信,可咱大哥也决计不会活转过来了呀!”
楚夕若妙目湛湛,实未料到事情会至如此地步。一边暗中伍老三脸上偷瞄,一边将手中锵天愈发紧攥。
鲁平意味深长,朝她看过一眼。又把话音一沉,对伍老三低声说道:“刚刚那把匕首,是我趁着三哥你不注意时,悄悄递给这丫头的。为的就是不想你错杀无辜,坏了当初咱和大哥一齐立下的重誓。”
“三哥你若要怪,做兄弟的就把这条脖子伸过来给你砍上一刀。可要是再把事情重新来上一次,我也依旧绝不会有半点后悔!”
伍老三嘴唇惨白,只是沙哑着喉咙,不迭说出大哥二字。一想到三十年来栉风沐雨,在江夏城中苦苦等候,最后竟只换来如此结果,掌心钢刀终于再也拿捏不住,登时“铛”的一声落在地上。
他嘴角微微一阵痉挛,旋即,竟毫无征兆的抬起手来,鼓足气力左右开弓,一连十余记耳光打的自己满口是血,两片脸颊高高肿起。
“三哥!三哥!”
众人大惊失色,赶紧七手八脚赶去阻拦。这其中鲁平离他最近,忙迈开大步上前,想要奋力钳住其人双手。但因二人武功悬殊,一时间反倒被他所伤,双手划破许多皮肉。好在后来又有其余广阳门人赶到,才算将伍老三堪堪制服下来。
“你们信我……咱大哥绝还没死……咱大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