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师叔!请你带文师妹先走,少卿愿留在此处殿后!”
听闻少卿此话,仇以宁只淡淡一笑。紧盯前方众多慕贤馆人,口中压低声道:“我自幼随恩师皈依道统,终此一生并无子嗣。你们在我眼里,那便如同亲生儿女一般。而放眼世上,又岂有抛下儿女独自活命的爹娘?”
“不必多说!三日之内,我会在城南二十里外的广通客栈与你们相会,到时咱们再将一切从长计议不迟!”
这一个迟字余音刚落,一道残影遂猝然暴涨,譬若羲和普照青冥,直教在场人人无不目眩。她身为青城耋宿,至今成名日久,雪棠手下爪牙虽大多勇悍无比,却无一人可堪匹敌。所到之处端的锐不可当,更使脚下倒伏枕籍者大片。
“保护殿下!”
雪棠眉头大皱,口中一声令下,在其身边一众慕贤馆人纷纷如飞蛾扑火,朝宗弼簇拥而来。其中更不乏悍不畏死之徒满脸狰狞,便执着刀剑与仇以宁抢攻。
“我们走!”
眼看当前战事愈酣,少卿终于从牙缝中生生挤出三个字来。言讫伸手去抓文鸢肩膀,却被她一下躲开,眼里潸然落下泪来。
“我……我不走!”
“你若再这般磨磨蹭蹭,待会儿便是想走也走不脱了!”
少卿心急如焚,只想教她听话,可文鸢自父丧过后,身边便已举目无亲。后来拜入青城门下,蒙仇以宁敦敦挚诚,将其视若己出,如今要她抛下恩师独活,又何异于将往日之事再度重来一遍?故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更带着哭腔,说定要与仇以宁死在一处。
少卿听在耳中,端的心痛如绞。却又不敢负了仇以宁之托,只得狠下一副心肠,干脆出手用强。文鸢武功远不及他为高,遭其正中膻中气海,身子软绵绵向后倾倒。好在又被少卿反应奇疾,双手稳稳托在腰际。
“快走!”
少卿紧咬牙关,一边刻意不去同文鸢对看,一边大声招呼楚夕若动身。楚夕若心头一懔,余光不自觉间瞥向崔沐阳,只发现他面色苍白,正纵声大笑,一条重伤之躯半倚在廊柱外侧,更在熊熊火光下显得格外高大。
“顾少侠!”
趁仇以宁同人鏖战之际,少卿三人便认准一处慕贤馆防御最薄弱处,蓦地飞身向外突围。可才闯出不过十几丈去,背后便又传来宗弼雄浑之声,一席话如刀刃般直锥心窝。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他神色睥睨,言讫登时转身,与雪棠一同信步离去。少卿既惊且怒,可低头一见怀中少女,始知肩上责任至重。当下收敛心绪,便和楚夕若脚下飞掠,双双一跃逾墙而过。
“好好好!”
眼看三人远去,崔沐阳总算放下心来。两眼通红,朝兀自浴血奋战的仇以宁大叫:“姓仇的!你我晚辈之中能有如此后起之秀,那又何愁日后胡虏不破,天下百姓难安!”
仇以宁擎执利剑,心无旁骛下虽难以开口,但仍旧因崔沐阳此话大振精神。吐气开声气势如虹,劈落一掌拍中身边之人,又顺势将其打横疾掷,慕贤馆人数目虽众,一时竟皆难近其身。
“贼人休走!”
少卿身形连纵,更被慕贤馆前震天喊杀声搅得心乱如麻。陡然间!劲风迎面,砭刺肌肤。他大惊失色,登时双腿腾挪,往一旁疾避。不过来人却似蓄谋已久,一记凌厉杀招紧随其后,不由分说便朝少卿眉心发掌。
少卿脸色剧变,知此人武功着实非同小可。当下清影连纵,倏倏冷若御风,总算险之又险同其擦身而过。
饶是如此,随一记撕裂锦帛之声不绝于耳,正是已被对头干净利落,割落下右臂偌大一片衣角。
“姓骆的!果然是你!”
值此情形,少卿只好站定脚步,在其面前约莫数丈远外,赫然是骆忠面色阴沉,手提钢刀站在路中。
转眼间,从一旁阴影下又走出一人。虎背蜂腰,身若铁塔,正是彼时伴在宗弼左右的孙二虎无疑。
他抱拳拱手,竦然说道:“顾少侠,咱们又见面了。”
少卿一声蔑笑,对这番虚情假意不屑一顾。将文鸢暂且交由楚夕若照料,冷言冷语寒声说道:“滚开!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顾少侠少年英雄,在下当初输的心服口服。”
孙二虎面色如常,丝毫未以为忤,“只是我奉殿下之命守在此地,便教二虎拼却这条性命不要,也只好请顾少侠再度赐教了。”
“孙将军固是沙场宿将,只是似这等同人放对之事,却难免失于不足。”
骆忠双眉一轩,脸色却颇微妙。旋即亦不待孙二虎答话,就此意味深长道:“江湖事江湖了,还是由骆某代劳,便同顾少侠比个高低胜负。”
少卿强抑怒火,愤然直视骆忠,“刚刚慕贤馆前的那些望日楼弟子,如今已全都被你给杀的干干净净了吧!”
“不错。”
骆忠颔首,倒也不曾避讳,阴戾着脸颊道:“只可惜那崔沐阳被少侠所救,又教他多活过了几个时辰。”
少卿目眦欲裂,声色俱厉道:“废话少说!今日想活命的,那便趁早让开道路!”
孰料此话既出,却只招来骆忠好一阵冷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