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遭人察觉,也势必是一桩天大的麻烦。
“雪棠先生既已出下题目,我等也只好遵命照做。既然如此,便由祝某先来领教哪位朋友的高招!”
她正百感纠结,对面座上忽传来一声低喝,祝东阳已拄杖起身,蹒跚着脚步来到中间空地,“只是祝某垂垂老矣,倒要请诸位朋友手下容情,一切点到为止。”
“老狐狸诡计多端,当真死有余辜!”
楚夕若对祝东阳满心鄙夷,只恨不能手起剑落,为天下除一祸害。言讫微微侧身,却发觉自己跟前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少卿的半分踪迹?
“刚才你们人人都说这老头儿如何厉害,小妹却偏偏不肯信邪!这第一场比试嘛……便由我来向各位大哥大嫂献丑啦!”
媚语如丝,骨醉神迷。在坐众人多是男子,此刻方闻其声,心下便已各自想入非非。痴痴抬头望去,但见其人眼角含情,面若桃花,一袭婀娜裙束五彩斑斓,反倒教人暗自悚然心惊。
见那苗女忽然上前,祝东阳不由神情微变,猜她许是恼恨彼时自己多管闲事,这才想要前来报这一箭之仇。
不过这小妮子手段虽说毒辣,长的倒也颇有几分动人姿色。祝东阳数十载风流快活,如今纵已年老体迈,暗地里却仍旧色心不死,顿教一双老眼慑慑异光闪烁。
这苗女当众遭遇轻薄,于情于理本该勃然大怒,孰料她非但不恼,反倒咯咯娇笑,一抹红唇似血,莺莺燕燕柔声细语道。
“像您这样老当益壮的盖世英雄,小妹素来钦敬佩服。若是待会儿比试时您老真能胜得了一招半式……奴家也自然心甘情愿,一切全都听您处置。”
“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
祝东阳一时心花怒放,口中纵声长啸,飞身便朝那苗女纵掠。在场众人只觉阴风惨惨,寒气逼人,不由纷纷倒吸进一口凉气。
眨眼工夫间,他五根干枯手指已离那苗女只剩尺许,动作之快,纵较春秋壮年之人亦丝毫不遑多让。看来昔日里所谓云里飞鹰四字,那也果真名不虚传。
“难怪当初爹爹费尽心思却还是捉他不到!单凭这样一手高明至极的轻身功夫,便绝非常人所能比拟。”
楚夕若心头一懔,一边咋舌于祝东阳武功之高,一边紧盯着那苗女,恐她重压之下难以为继,竟果真败在这老淫贼的手里。
不过那苗女随后举动,无异于证明楚夕若不过是在杞人忧天,实则大可不必。
只见她两靥笑意盎然,虽有祝东阳转瞬将至,却似成竹在胸般以手掩唇,微微打个哈欠。直到罡风漫卷,将耳畔青丝搅作凌乱纷飞,这才不紧不慢轻踮脚步,避开祝东阳五根裂石劈山似的森森铁指。
她红唇翕张,在嘴里发出一阵古怪声响。在坐众人听后兀自狐疑,却看从她衣衫之下倏倏爬出无数毒虫,个个色彩鲜艳,昂头吐出信来,与其身上斑斓裙束遥向映衬,一时更显触目惊心。
“刚才算那痴子运交华盖,才没被我这些个小宝儿咬上一口,单不知老丈您的运气又是如何!”
话音未落,苗女又是数声怪叫。众毒虫被她豢养日久,彼此间心意相通,霎时齐齐发动,朝祝东阳极速飞扑而去。
被这毒物所发腥臭扑鼻而来,祝东阳一张老脸阴沉铁青,早已失了初时冲冲兴致。一边暗骂这苗女狡诈毒辣,一边双腿奋力,蹬空踏起数丈。整条身子竟比迎面众多毒物足足高出丈许,妙到巅毫与其两相避过。
“您老人家老当益壮,可真教咱们这些后生晚辈好生佩服呐!”
苗女巧笑嫣然,手上却未曾有半刻停歇。不等祝东阳身形落定,当即不慌不忙平推双掌,又在身前腾起数道朔朔罡风。
祝东阳久历江湖,知其此招之内必定暗藏变数,专等自己少时落入彀中。一双老眼灼灼喷火,心念电转间又悄然萌生一计。索性装作对此不觉,右掌并指如刀,自上方横斫直落,俨然一派来势汹汹。
那苗女武功固然了得,比之祝东阳则终归失于城府。见状只道对头业已中计,一时反倒喜形于色。不假思索间倏地矮下身形,一只玉掌烟气缭绕,拍出一团五色毒瘴。
祝东阳大喜过望,即刻催动周身内息,将手中拐杖疾探抵出,直奔苗女掌心发力。
这拐杖长有五尺,通体皆由生铁造就。此刻被祝东阳无上内力驱使,竟如激浪摧山,箭透鲁缟。所到之处,汤汤靡有不克。
在这等高明武功面前,那苗女可谓相形见绌。一旦当真遭其打实,只怕非但一只手掌势必难保,就连自身性命也注定岌岌可危。
祝东阳踌躇满志,自诩胜券在握。一根铁杖裹挟罡气,七八招便将那苗女逼得败退连连。苗女方寸大乱,两靥间失魂落魄,几度想要扭转颓势,但却始终不得其法。反倒是自身被漫天朔风明里暗里割出大小十余伤痕,在肌肤间汩汩渗出血来。
“小贱婢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便给我留在这里了吧!”
祝东阳两眼通红,“呼呼”两杖劈头盖脸。此刻那苗女被死死困在台上方寸一隅,虽眼睁睁见那铁杖破空劈落,却是全然束手无策。便在众人皆以为胜负已分之际,忽听祝东阳一阵高声叫骂,竟然莫名其妙朝后退出丈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