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乃是拙荆……”
须臾,他又从屋内走出。再度看见楚夕若,一时不禁涩然发笑。少女表情微妙,复而追忆适才诸般险象环生,以及那妇人种种迥异常人之处,事到如今也还心有余悸,只觉乃是在鬼门关前堪堪走过一遭。
“当初我同拙荆自广漱宫中逃出,遭先师盛怒一路追杀,半月后终于被他老人家在青城山下截获。”
他双目微闭,往日情形便如走马灯般自眼前一一浮现。遂又抬手一指自己胸膛,继续说道。
“彼时我不敢同他老人家刀剑相向,只是阿渚却从来是个雷厉风行之人。见我迟迟不肯动手,干脆一刀刺在我左边胸膛,好教世人皆以为天下从此再无秦松篁其人。而她自己却与另外几位朋友合力苦战,到头来虽确实大败恩师,可她本人也同样因此受伤匪轻。”
“自那以后,她的身子便每况愈下,尤其畏惧喧扰。是以我才特意令辟出一间空屋来供她独居,只在每日早晚进去探视。只是……只是近来她似乎变得神志渐失,有时……就连我也已再认不出了。”
楚夕若神色稍异,听罢亦觉不胜唏嘘。依稀记得适才这二人四目相顾之际,彼此眼底分明柔情满满,孰料竟会陡然遭此横祸。
世人皆言,平生不如意者十之七八,想不到以秦松篁武功之高,到头来却也依旧未能免俗。
秦松篁口中一顿,淡淡又道:“我恐她的病情终会愈演愈烈,是以曾前往西北面的大雪山上,寻得几株冰玉红莲以备不时之需,又预先将其存放在江陵城外的一处石洞当中。”
“那里地脉绝佳,正适药力生长。又有一只巨熊从旁镇护,料想势必万无一失。看来如今……也该是到了把它们给取回来的时候了。”
楚夕若长舒口气,实为这二人伉俪情深由衷欣慰不已。恍惚又觉阵阵刺痛自臂上传来,这才想起自己被秦夫人朔朔掌风割破肌肤,伤处兀自汩汩流着鲜血。
秦松篁先是一怔,恍然如梦初醒。一时不禁颇感惭愧,连连摇头道:“阿渚绝非刻意伤人,还请姑娘万勿见怪。”
“是了,姑娘不如先去将伤势处置妥当,其余之事咱们稍后再谈不迟。”
“秦前辈!”
秦松篁一语言讫,本已徐徐迈动脚步。未曾想却遭背后一声急切呼唤拦住,转过身来回望楚夕若,眉宇间不无惊诧。
楚夕若颊间泛红,就连呼吸也颇为急促。几度在脑内苦苦斟酌字句,这才喃喃开了绣口。
“请问前辈!他现下……究竟状况如何?”
秦松篁面色平静,早已将她心事看穿,淡淡一笑道:“那位小兄弟今早已然转醒,姑娘这便可随我前来探望。”
“多谢秦前辈!”
楚夕若大喜过望,口中连连道谢之余,遂在其带领下迈开腿脚。可等到秦松篁当先走进屋去,她却反倒在门前裹足踟蹰,心下暗生惴惴纠结。
“你……”
俄顷,楚夕若终于硬起头皮踏进房门,远远望去果见少卿业已转醒,即便气色兀自不佳,但毕竟远胜昨日千倍万倍。
“是你?你怎的来了?”
见她前来,手臂间更兀自挂伤,少卿登时眉头大皱。转而却又满脸鄙夷,干脆直接背过身去。
楚夕若如遭电击,登时直挺挺僵在原地。随满腔委屈愈深,竟觉眼眸微微有些发酸。
“方才仓促之间无暇他顾,其实秦某心中倒确有一事想要请教顾少侠。”
秦松篁语气淡然,不动声色间将话锋一转,“我听闻少侠原是青城山主高足,不知令师现下境况如何,一切又是否尽皆安好?”
“我没有师父!”
少卿身子微震,不假思索便恨恨大叫。可话一出口又颇为后悔,无奈覆水难收,只好紧闭双唇,就此默不作声。
秦松篁面色微妙,可比起他师徒二人之间龃龉,眼下终究有比这更为要紧之事。
“昨夜我为少侠诊脉,曾察觉你伤势虽重,却独因体内存有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古怪气息,这才得以活下命来。只是这气息固然了得,终究仅能保你朝夕须臾。等到五日之后此物油尽灯枯,则你也势必随之气竭而死。”
“除非……你肯凡事全都依我所言。”
少卿虽在气头,但却终比任何之人更加知晓自己伤势。眼下自己腑脏皆衰,几无逆转,若非有眼前人昨夜一宿输送内力,此刻能否转醒也都尚未可知,即便每再多活上一个时辰,皆可说是上天莫大恩赐。
只是秦松篁武功固然震古烁今,若想凭一己之力逆天行事,那也不啻痴人说梦。少卿心如死灰,闻言只当是他自恃手段,口出狂言,便嘴角一咧,全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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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气道:“多谢前辈的一片好心,只是顾少卿生来就合该死于非命,便不劳旁人伤神费力了。”
“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要死要活?”
秦松篁脸上看似殊为平静,然辞锋之间却另有一番咄咄逼人。直教少卿如遭当头棒喝,竦然变了脸色。
他口中缄默,遥想自己之所以背弃师门,更同往日恩师恩断义绝,不也皆是为向楚人明讨还血债,好教鲜于承天于九泉之下得以瞑目?倘若楚人明尚且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