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替李崇报仇雪恨,咱们大可另寻来日决个胜负,何必非要在此纠缠不清!”
少卿此话既出,松涛堂内顿时一片哗然。而在这其中最为震惊错愕者,自然而然非一众普陀门人莫属。
“李崇乃是杀我无因师兄的奸贼!此人说你们楚家弟子想要为他报仇,楚家主!请你当着在场众多江湖同道的面,这便把话讲个清楚!”
无相勃然大怒,一张脸膛涨作通红。举手抬足一副动作架势,俨然恨不能将李崇即刻食肉寝皮。
“无相师弟!出家人戒嗔戒愠,这些莫非你都全然不记得了么!”
无尘眉关紧锁,一语呵住师弟。悠然起身打个佛礼,言语之间喜怒无形。
“楚家主有所不知,这位李崇施主确与本派颇有渊源。”
“早年他曾拜在我无因师弟门下带发习艺。只是其生性乖戾,并无慧根,实与本派所宗背道而驰。无因师弟心存善念,原想佛海无涯,普度慈航,奈何却遭李施主恩将仇报,到头来反伤性命。此事如今想来,依旧令人唏嘘不已。”
“方才顾少侠言道,说这位小兄弟要为李施主报仇雪恨……老衲冒昧,不知楚家主对此事作何看法?”
“无尘大师明鉴,此事楚某先前确不知情。”
楚人澈心下亦颇为吃惊,然他执掌楚家日久,城府自然远较常人为深。脸上不动声色,说起话来则更加滴水不漏。
“还请大师放心,待稍后楚某自会问明个中原委。无论是个人私交,又或此人当真同本门有所瓜葛,我楚家定会给贵派一个妥善交代。”
“既如此,一切便仰赖楚家主弥节持中,为我辈诉此公道。”
无尘神情微妙,只因如今事情尚且扑朔迷离,倘若急于同楚家撕破脸皮,终归乃是下下之策。当下安抚本派门人且抑无名,暂待楚端与少卿分出胜负后再做打算。
“你含血喷人!”
楚端二目通红,如何不知少卿此举是何居心?耳闻周遭窃窃私语之声愈渐嘈杂,心中端的神烦意乱。奈何凡事从来欲速则不达,他越是想杀人灭口,周身上下便越不由得破绽百出。
少卿眸中一亮,心道机不可失。咬破舌尖振奋精神,又将身形飘忽晃动,顷刻欺至离其未足尺许遥处。一双肉掌挟八风之威啸涨,直拍楚端胸前膻中气海。
楚端见识非凡,顿时暗呼不妙。可惜如今自己方寸大乱,只来得及弯下双腿,紧贴地面匆匆掠退。然少卿一心志在必得,又怎会善罢甘休?步步紧逼,如影随形,一连数招将其迫得退无可退,眼见性命岌岌可危。
“手下留情!”
柏柔一声高呼,不啻醍醐灌顶。少卿身子在空中微微一震,恍然忆起二人此行目的。急忙忙收招撤势,总算凶险至极,保住楚端不至命丧当场。
饶是如此,这二人间胜负之数却已昭然若揭,直教在场人人无不看得清楚真切。
“承让了!”
少卿紧攥双拳,阴沉着脸转过身来,徐徐朝楚人澈迈步走去。楚端面如死灰,本就如蒙奇耻大辱。念及待会儿尚要遭无尘等人质问诘难,一时更不禁心神俱乱,端的如同天塌地陷。
刹那间!一道寒意自他眼底升腾骤涌,竟不顾四下众目睽睽,飞身一跃暴施暗算。十根手指寒光凛冽,恍若枚枚透骨钢钉,赫然直取少卿背心。
少卿大惊失色,如何料到他竟会恩将仇报?此刻自己身后煞气升腾如刃,灼灼砭刺肌肤,纵然有心闪身躲避,奈何终归业已不及。眼看楚端五官扭曲狰狞,恰似厉鬼凶煞般汹汹将至,一时竟呆若木鸡,好似将自身生死全然置之度外。
轻音漫响,如聆宫商。
待少卿自错愕中转醒,发觉楚端竟已莫名委顿在地。而其左耳太阳穴旁,反倒如鬼使神差般多出了一枚细小簪花。
这簪花通体皓如羊脂,内外繁饰雕镂,堪比天工造化。当中一汪浅浅水色若隐若现。曦阳下射,炜炜似蕴精光。
他心下正疑窦丛生,恍惚却觉数许馨香氤氲飘摇,随风辗转轻叩鼻扉。循着这馥郁芳菲望向堂外,但见一袭月白色罗衫绰约聘婷,正依依曼舞纷扬。
来人粉黛浅描,酒容潋滟。一点绛唇,初见时如海棠吹雨。冰肌如玉,细观处则梨花雪缀。更有梅子初霁轻氛,袅袅不失兰熏麝越。
天钟地灵,咸集际会。延年所歌,盖与之同。
少卿满脸窘迫,一时竟是瞧得痴了。良久蓦地回过神来,从地上拾起那簪花,颇有些难以为情的走到少女跟前。
“害你坏了一件物什。改日……我再来赔给你就是。”
楚夕若两靥滚烫发烧,朱唇一阵嗫嚅。待犹豫片刻,才接过他手中之物。等到放眼一看,果见上面已然现出道隐隐裂痕,当中一抹温润水色,俨然正自其间汩汩溢出。
“我还道是怎的!”
便在此时,赵秉中忽的白眼一翻,好似恍然大悟般高声叫道:“怪不得旁人找上门来,说什么捐弃前嫌。原来你们楚家早便同他璇烛老儿藕断丝连,暗中通于款曲!”
“哼!不过依我看嘛……这二位倒也确是一双难得的璧人。日后楚家主大喜临门,可千万别忘了延请我等同道,前来吃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