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天威三十八年,春节刚过,外面下着大雪,临川陈家村一户农家的厅堂里,在昏暗的油灯下,陈烨一家正在召开家庭会议,讨论着陈烨再一次去参加京城会试的事。
“你二姐还没有来,这么大的风雪,也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我们不等了。”
父亲陈祈天看了看几个儿子,然后对陈烨继续说道:“三娃,不是爸爸反对你去参加京城会试,只是你能不能实际一点。你已经二次赶考,半途而废,别人才不管你什么原因没有考起,你整天埋头在家,也不知道陈家村里的人说的多难听,我们都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些年来,因为你的科考,我们一家人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如果这次再没有考上,你叫我这张老脸往那搁,我们一家还要不要在陈家村活呀?”父亲陈祈天说完后叹了一口气。
“是啊,三弟,我们世代都是农民,自古至今,还没有听说那个农民子弟能够考取状元的,就因为先祖有一个什么状元之梦,你还真的就信了?也难怪乡亲们说的难听。再说你赶考需要盘缠,大哥我为了养活你的三个侄子,有一顿没一顿的,恐怕再也帮不了你。”
“三娃呀,你本来有好日子过呀,昨天,前村的赵财主又派人捎话来,看中你是解元,说你如果愿意去教他的两个儿子读书,一年的工钱是二十两银子哪,那可是我二年拼死拼活也赚不到的呀。再说,你年纪也大了,早就该成家了,好几个媒婆都被你赶跑了,男大当婚不是吗,背地里别人不说你,骂我呢。我也老了,有一天没一天的,看来指望不上你养老送终了。”话没说完,陈祁天眼泪就出来了。
“三弟呀,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妈妈走的早,你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这些年,全靠爸爸一个人拉扯着,太苦了。我自身难保,帮不上忙,你也是三十而立的人了,本指望你是一个顶梁柱,可你还要家里养着,你只是想着考状元,就不想想现在家里的困境。”
“三娃呀,别怪你哥,他说的是实话,你弟弟也是二十好几的小伙子,就是因为我们家里穷,说不上媳妇,只有等你妹妹大了去换亲了。”说完,陈祁天又叹了一口气。
“如果三年前你听爸爸的话,凭着你解元的身份,多少豪门要聘请你去当先生,可你就是不去,要不能你也早就成家立业了,四弟也不至于现在还打光棍,家里也不至于穷得叮当响。”
看到大哥陈凯越说越生气,老四陈坚急忙打圆场:“哥,你别生气,三哥是有远大抱负的人,万一将来考上状元,我们家也扬眉吐气了。我还是支持三哥去考状元,我晚几年成家没关系,如果三哥考上了状元,我就可以找一个更好的老婆。村里美凤跟我好,她家里说我穷,死活不同意。美凤说,我哥考取状元就嫁给我。”
“哼,你想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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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你三哥早就是解元,举人老爷,可有什么用?没有钱打点,没有人推荐,还不是闲在家里,就算是会考考上了,还是没有人推荐,照样在家里混日子,还不如现在答应赵财主去教书,还可以解家里的燃眉之急。至于美凤说的,你也信?除非你哥真的当了官。”
“三娃呀,听爸爸说,且不论能不能考上,考上了能不能当官,就目前的实际问题,实在是没有钱做盘缠呀。天威三十二年,你第一次赶考的盘缠,是临川县令吴大人赠送的;天威三十五年,你第二次赶考,是家里七拼八凑借的,去年才还清的债呀,没有钱,难道你飞去京城?还是实际一点吧,当先生,收入不低呀,早点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了,相信什么状元之梦了。”
“就是,你在家里六年,叫你去当先生,你说会丢了你举人的身份。叫你去找你的义父,他家里那么有钱,拔根毛也比我们腰还粗,你却非要争那个饿逼气,说什么没有状元及第,不进义父家的门。天天捧着那几本破书,有什么用?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没有读出来一分钱,读书还有什么用?听爸爸的话,不要去赶考,去教书吧。”大哥有点不耐烦,说话越来越难听。
陈烨一直低着头,听了父兄的话,心里感到内疚,更加感到挖心的痛,是啊,百无一用是书生啊,三叔公教了一辈子的书,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就像是一粒尘埃,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想到这,陈烨站起来对着父亲鞠了一躬说道:“爸爸,我对不起您,对不起这个家,可我还是要去赶考,姆妈临终前,我对姆妈发过誓,我一定要状元及第,我就是讨饭也要去赶考,否则我生不如死。前二次赶考,并不是我考不起,而是我没有考的机会呀。第一次出门不久,因为水土不服,在客栈大病一场。第二次赶考,走了一半的路程,碰到瘟疫,被隔离起来,虽然失去了会试,但是我挽救了成千上万老百姓的性命,我没有后悔,也许就是上天给我的磨炼。今年我无论如何也要参加会试,我一定能够状元及第,请你们相信我。”
“三娃啊,我知道你对姆妈发过誓,我也知道你有状元之才,可我对不起你姆妈呀。我没有用,管不好这个家,让子女受苦了。这几年年景不好,一家人吃饭都是饱一顿,饥一顿的,现在家里只有这个破房子,如果谁愿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