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辉是随口问出这个问题的。
在他看来一个小姑娘做生意，不外乎就是服装或者食品行业。
现在服装行业发展前景的确不错，算是风口。许多投机下海的创业草根，第一桶金就是靠摆地摊卖衣服积累的，坐火车去港岛或者深城跑一趟，再带着服装回到内地，上下倒手的功夫，手里资金就能翻倍。
只要眼光好，从深城带来的衣服是不愁卖的。
不过，楚榆现在要贷款四百万，显然不可能是摆摊开店这么简单的，看来她是想把摊子大铺开？那这就有些草率了。
港岛和深城那边的服装一直走在时尚前沿，楚榆要是自己做产品的话肯定需要一定眼光，设计上是个大问题。以顾远辉的见识，国内的审美的确传统落后，不说国外做比较，就是一些靠海城市都更多元素一些。
但是转头来说，服装业产品如果不拿捏在自己手里也不行，谁知道内地接下来几年会是什么行情？
顾远辉脑海内正思索着这些，冷不丁就听到楚榆的声音传来——
“我打算做光伏电池的生意。”
“光伏电池啊……”顾远辉下意识点了点头，不过下一瞬，他脸上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抬头打量着楚榆：“楚姑娘要做……电池行业的生意？”
制造业？！
“对。”楚榆笑了笑。
得到肯定答复，顾远辉眉头微微上挑，片刻，眼底闪过一抹莫名神色。
先不说国内电池行业落后，无论是在产品性能还是产出效率上都远远低于国际水平，就连国内的市场，现在也早已被国际上的电池龙头企业垄断。比如很多国内制造业所需电池，性能要求高的，大部分是从国外进口，性能要求低的，市场也早被国内一些小电池厂瓜分。
没有市场、又没有核心竞争力，投入大，产出低……
这种情况下，楚榆说她要做光伏电池的生意？
在顾远辉听来，简直跟一个刚学会擂砖的人要建大楼无异！
就连顾远辉这种自诩有一定实力的商人都不敢轻易说要进军制造业，现在一个小姑娘居然轻轻松松说出口，还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顾远辉心中感叹无知者无畏的同时，对楚榆的印象也大大往下降了降。
做生意，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
不过他到底是商人，这些想法都只是在脑海里转了一瞬，回到嘴上，也只是有些不赞同：“这个行业国内发展比较慢，市场也已经趋于饱和，楚姑娘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毕竟是和谢宗翰有关系的人，谢宗翰救他一命，他现在提醒一下算是仁至义尽。
“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楚榆面上带着笑，将合同纸笔又往顾远辉面前推了推：“顾先生能帮我做贷款担保已经很感激了，风险肯定不能让您一起承担，所以，还是希望您能把合同签下来。”
这次，顾远辉没有再推回去。
既然已经知道楚榆准备做光伏电池这方面的生意，四百万，基本上确定要打水漂了。谢宗翰对他有恩没错……但恩情归恩情，在商言商，他也不想明知风险的份上还要去趟这滩浑水，除非——这滩浑水对他有好处！
楚榆这合同上列的，可不就是白花花的好处？
只要楚榆做生意失败，房子资产就都是他的。到时候再用其他的东西去还谢宗翰的恩情也无妨……
想通了这些，顾远辉假意推迟片刻，最终还是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楚榆面上露出笑意，当着他的面，也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一起签署在下面。
“顾先生，合作愉快。”楚榆伸出手和顾远辉握了握，至此，贷款担保的事算是彻底定下来了。
谈完正事，三人这才开始动筷。
八十年代，国营饭店的师傅手艺还是不错的，三人一边吃一边点评。
偶尔，顾远辉说起这几年在其他地方的一些见闻，又问起谢宗翰和楚榆的一些情况。
当听说楚榆居然是华清大学的学生时，他脸上再次露出惊讶的神情。
原以为楚榆说要做生意，应该是个体户或者商人出身，没想到，居然是大学生……还是华清大学的大学生……好好的学生，不专心学习，怎么跑出来做生意？
顾远辉有些不赞同，他宝贝女儿也在上大学，不过她没考上国内的顶尖学校，只能花钱送出国了。什么年纪就该干什么事，自己的女儿还是要好好上学的好。
顾远辉没在这上面多纠结，几人聊着聊着，话题就不知不觉转到两年多前，他和谢宗翰认识的时候。
说起这个，顾远辉有些感慨：“那时候真是多亏了谢兄弟，这一杯我敬谢兄弟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杯酒，我干了！谢兄弟随意！”
谢宗翰也站起身碰了碰杯。
他没喝酒，因为身份特殊，现在又是休假期间，随时要做好接收任务调度的准备，烟酒都是不能沾染的。
所以只能以茶代酒，也喝了一杯。
顾远辉喝完这杯酒，又忍不住说起那时候的境况，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这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居然连旁边谢宗翰不太对劲的神情都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