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展昭翻旧账,玉堂认为他没良心,便反驳道:“你光记得你救我了,我救你的遭数还少么?行,你管田!可两分你也没种活,交的那些,还是我的兄弟们送过来,替咱们应付上面的,不然屁都没得交!
当初要不是跟着我,你有那么多机会实战?到了战场上随机应变,不是平常练出来的?你的武艺能精熟?!恐怕跟苏兴也差不多!没那身武艺,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早就埋在土里了!”白玉堂真是个好兄弟!为了别人能多活几年,把心都给操碎了,这种鬼话他自己都不信。
当初两个人在一块儿屯田了一年,也就散了。展昭是因为不愿意继续屯田了,觉得干那个太浪费时间,便更改年龄上战场了。玉堂跟他还不一样,是上官够了这个惹祸精,着急找了个借口,送瘟神似的把他给送走了。
仔细一想,那时候除了柴火经常点不着,做不了饭只能挨饿、日头底下被撵着去筑堤、修坝。无事还要背肥、担水,有时候被仇家找上门,厮打起来,身上常年青一块紫一块的。还经常被上官呵斥、责罚,其他都还挺好的。
提起来以前的那些事儿,不久之前,周昕还对玉堂这么道:“就你这个人,这种性子,这些年没有扯一面杏黄旗,找一个山头当大王,没干些聚众起义之类的事儿,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我真得好好夸一夸你!”
这件事玉堂想了想,自己心里觉得说,可能是因为择友的原因。身边那几个好友,对他的影响比较大。有他们在,关键的时候拉一把,真的能避免坠入深渊。然而这样的兄弟,剩给玉堂的已经不多了。
当下拌了一会嘴,然后又说起当年屯田时候的那几个仇家。谁谁不错,如今已经在哪里高就,互相都帮过什么忙。上次他路过东京的时候,还专门跟玉堂聚了一回。谁谁在当初平蛮的时候,也跟着大军一块儿去了,不幸在南方中了流矢,人已经没了。
又是谁一直际遇不好,功劳不少却李广难封,跌跌撞撞升降了几次,到现在还只是做一个都头。还有谁这两年突然看破了红尘,一言不发就出家了。
说起来往事,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一心只想着上战场,让屯田委屈得不得了,也待不住,成天就知道滋事打架。如今知道了生活不易,懂珍惜了,想聚到一块儿却难了。
玉堂突然感慨起来,问展昭道:“咱屯田那时候,距现在能有几年了?”展昭想了一下回复道:“能有个十三、四年了”。听见这个,玉堂立刻长大了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展昭便加一句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十三、四年很久么?咱们俩认识都十八年了。”这话一出口,玉堂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展昭便就说话道:“九郎,你知道什么是‘老’么?老了就是,最好的时代已经过去,全留在回忆里面了。身边虽然有一群拥趸,能跟你谈论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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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多。周围人对你言听计从,偶尔提出来几个疑问,也是老生常谈的反复问,没什么新意,能自己思考的太少了。
就好像费劲艰险爬过座高山,到了山顶上停下来一看,四顾无人,跟上来的寥寥无几。当初一块儿上山的人,大多数折损在中途了。”
对此玉堂回复道:“你知足吧!虽然在这边苦累一些,起码在这你有威信,底下也都是听你的。跑到个强敌环伺,下面人对你阴奉阳违的地方,你不得从山上跳下去?!”
展昭仍旧坚持道:“可是我还是更喜欢那种‘群龙无首,天下大吉’的氛围,不喜欢这种一言堂。一旦我错了,身边连一个提醒的都没有。或者再遇到什么事儿,我没法再继续胜任这个都监,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一个说道:“说出这种‘老人’的话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七老八十了呢!我应该跟你离得远点,好显得年轻。不对,晚爷本来就还年轻,反倒是你,明明只有二十六岁,活像个六十二岁的老头子!”另一个道:“废话真多,家里面那么多药材,怎么不治治你那嘴呢?一说话就得惹人嫌!”
玉堂于是跳起来,拽住手脖子要拉展昭起来:“来,来,来,咱们在这也颠一个,看谁能把谁颠下去。可以写下生死状,输了的那个不能反悔。”展昭看着他说道:“怎么你净干些损人不利已的蠢事呢?猴子打架掉下山去,也能是为了争一个果子,你这图的是什么?!”
一个遂笑:“哼,不敢了吧!你这是知道自己赢不了,所以气怯了。”回复的道:“我是气怯?!激将法对我不管用,我才不会让你拉低到不如猴子的境地。”其实白玉堂的话,似乎也不是全错,展昭也觉得他自己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已经很老很老了。
玉堂拿一颗石子在手里把玩,嘴里面说道:“咱们比一比,给你个石子,你能打下来最远的那根树枝么?”展昭在旁边闭着眼,半躺在石头上不理他。
玉堂拔了一把草,把草杵到展昭的脸上,又说一句道:“我听说你们并州人放羊的时候,都会唱歌,唱一个放羊歌给我听听。”展昭去脸上把草拨开,说一句道:“我突然觉得,蕃人天葬也没什么不好,躺在山上被风吹,比埋在漆黑的土里面强多了。”
玉堂想起来一件事儿,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