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半酣,展昭回寨里办了几件事儿。再回来时,其他人要么三五成群的,在楼下闲聊,要么就出去闲逛了,白玉堂此时倒还在楼上。展昭问车马牲口安排的如何,食宿是否已全部妥当,玉堂便道:“这些你都别操心了,朱北帮忙,都办妥了。”
见展昭在对面坐下来,玉堂打量了他一番,便说话道:“边上的食宿不行吧,我看你吃咸菜都吃瘦了!”展昭便就回复道:“根本就没变,可能我这身衣服显瘦。”玉堂又道:“刚想起来,车上有你爱吃的,我去让他们拿下来。”
看周围时,几个主管,都躲到楼下跟军士们闹酒取乐去了,楼上没一个伏侍的。玉堂去胡梯口招招手儿,叫了一个人上来,吩咐他几句。不一会那个人提着个红漆的盒子上来,里头好几样鲜果:葡萄、甘瓜、频婆、番梨,盛了满满一盘子,余下的拿下去与众人尝鲜。
说起话来,展昭便道:“药材什么的,在边上一直是紧缺货,这一次你算是帮了个大忙,我替大伙儿谢谢你。”玉堂闻听遂挑眉道:“是啊,我大老远的跑过来,白送给你们那么多,单一个‘谢’字不行吧?你说说该怎么报答吧!”
展昭遂道:“钱么,寨里暂时不太多,也没有现银能给你。要不我给你写一张借条?”玉堂也就推辞道:“算了罢。我的东西给了你们,哪一次不是肉包子打狗?!偶尔回报我一次,却来颠老子!”原来上回庆功宴宴上的仇,玉堂仍旧记着呢。
展昭看着他笑道:“你要是实在气不过,颠回来如何?”快算了罢。玉堂为人虽然急躁,心又不蠢。当真不管不顾的话,打死了人,只怕他现在还在那吃牢饭。
展昭当真帮着他,两个一块儿打死那贱人,判一个十年、一个八载,当真是一窝愣子了,还不是让那班孙子们看了笑话,把他们的大牙笑掉了!玉堂也就丢开这事,对这个话儿就不再提。
自从平蛮结束后,只剩下展昭这一个兄弟,玉堂在有些事上的底线,明显的低了,甚至好像还能更低。究其原因,大概是他身上有什么难得的东西,还有同一段刻骨的经历,值得珍惜。又或许是经历的多了,日月积淀,玉堂已不是当初那个吹毛求疵、计较小事的少年。
于是说起来其他的话:包龙图年前没有了夫人,不久之前又重病了一次,差一点没有救过来,这时候正在家静养呢。将近七十岁年纪的老人,昏沉的时候喊了句“娘”。突然听见了这件事儿,展昭眼泪,立刻就忍不住下来了。
玉堂赶紧告诉道:“好了,好了,已经好了。”说着还递过来手帕道:“快收着点,你的人上来看见了,我以为是我欺负你,再把我打了!”展昭自己平复了一下,推开玉堂的手帕,然后勉强挤出个笑来,便道:“我没有事,就是好久没看见包相公,有些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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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说到其他人,展昭问了一句道:“狄帅在陈州还好么?”玉堂停了一下道:“我好久没听见狄帅的消息,可能还跟以前一样,不好不坏的。”然后玉堂又提起来周昕,接着又说到了范纯仁,没提欧阳莅,是因为这两年有一些其他的原因,玉堂跟欧阳疏远了。
其实还有几件事儿,玉堂没说:文成的祖母因想孙子,见了神卫服饰的人,就开始哭。家里人哄骗她就说,文成被调到南方了,过了年就该回来了。要么就拿着一封信,哄她是文成写来的,念了她就能好几天。
杨*斌的儿子,经常在家里念叨说:“娘,爹爹啥时候能回家?我想他了!”有时候小东西也不告诉人,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往大路上看,指望杨*斌突然从路上出现,一下子看见他叫他的小名。
邓禹的爹,去年就已经过世了。临终的时候就一个心愿,想把邓禹的尸首运回来,埋到老家的坟茔里。还有苏兴的大哥,上一回跟玉堂见面的时候,在那哭了好长的时间。
除了问人,展昭又问玉堂道:“现在东京城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更好了?”提及这话,玉堂突然记起当初涉川去渭州之前,在潘家酒楼说的话:“幸而明熠有远见,没回来直接去了西北。现在的东京,已不是以前的东京了——那时候狄帅还没有功高震主,那时候的文臣,也还能两说句人话。你看看现在,嫉妒和猜疑,让他们面目可憎了。
若说在狄帅东京任职,碍着他们的升迁了,也就算了。怎么狄帅都被逼去了陈州,那些人还是不放心,三天两头就过去查看,到底狄帅是功臣呢,还是犯人?需要天天去监视么?!
好了,现在狄帅人死了,他们总算放了心,又开始说起好话来,连戏文都跟着赞颂了。到底咋回事谁不知道?可惜咱的心都凉了,捂不热了!”
狄青去世的消息,传到东京城以后,除了赞颂狄青,讨伐当初造谣的人以外,还有些继续说风凉话的,说什么“朝廷对狄青也算是不薄,高官厚禄他没得么?!最后死了,也不是被哪个逼迫的,是他自己吓死了!这事儿只怨他自己,谁让他这么不经吓?!”
还有附和这话的道:“是啊,是啊!他一个配军出身的人,照理说也经历过大风大浪。这么点挫折都受不了,一吓就死了。就算重新回到中枢,也是个政斗失败的货,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