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衙里突然这么热闹,吸引来一个小孩子。这个小孩子是宋知州的孙子,一个八九岁的小衙内。小衙内好奇,也跟着挤到人群中,要来了刘贺的新帽子,玩意似的顶在头上,高兴得在那里转圈跑,哈哈大笑。众人陪伴小衙内耍,把随身的短匕拿给他看,故意逗他。
听见后衙有吵闹的声音,一个年近五旬的妇人,吓了一跳。妇人急忙扶着奶子,后面领着一大群丫鬟,赶过来看。这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邕州知州宋珏的夫人。
底下军士的情形,宋夫人之前也听说过:这些人一打起仗来到处乱钻,哪儿也能睡着。他们的铺盖卷一打开,里面全都是臭虫。光天化日的,那厮们就脱下衣服来抖虱子。他们裹伤的布绷里面,拆开了能跳出来一堆的蠊虫,单听一听就让人恶心作呕。
突然看到了眼前的情景,把知州的夫人给吓坏了,她立刻用蔷薇花香的手帕遮住了鼻子,喝令小衙内还帽子,用一个尖细的嗓音道:“扔掉,听见了么?快扔掉!臭烘烘的戴在头上,你不嫌脏!”那个小衙内怕祖母,急忙把帽子扔在地上,悻悻的走了。
本来今天相公们宴请,得这个机会不容易。里面有不少人因为高兴,穿的新簇簇的不说,还特意把同伴的遗物也带在身上,意思是大家一块都来了,共同来赴这场宴,享此殊荣。
谁知道这事儿也犯了家眷的忌讳,嫌他们弄的宅院里不干净。本来打仗拿饷的人,国家用赋税养着他们,他们为国家献个身,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凭什么来晦气别人呢?!宋夫人和小衙内走了后,刘贺将帽子捡起来,拍净了泥土。
一看人家不欢迎,讨了个没趣,继续留在这没意思。说一句实话:这次的宴席,是韩琦和宋珏专门请,众人这才过来的,不是乞丐到富户门上去讨饭,哪个真少那一顿饭?!刘贺和其他的几个人,找了个借口就走了,连晚上的宴席,也都不准备过来了。
那边厢白玉堂、展昭、王田、牛进、胡顺义、胡跃、刘业行、曲天歌、谭衡、张涉川等众,以及李清、石元彪那几个,凑在一块儿,人数足足能有二、三十,这时候也开始动身了。众人浩浩荡荡的,往州衙的方向就来了。
原来胡顺义这厮命大,当初他和阚营使、杨*斌、培云一块儿,从东面突围出去后,在宁远去往新田的路上,遭到了伏击。幸而当初有杨*斌的掩护,让顺义领着几十个人,从蛮军重围中冲出来了,算是捡回来一条命。阚营使还有杨*斌、培云那些人,那一仗全部殉国了。
开始的时候,众人不知道顺义还活着。后来仗打到西边了,几路人合兵围攻邕州,顺义和玉堂、展昭才碰上。
还有张涉川这个厮,当初玉堂去要去全州猫儿寨找他,被蛮军人马给阻拦住,就没能过去。也是后来打邕州城,白玉堂在城外跟他碰了面儿。至于刘业行、曲天歌、谭衡那几个,则是众人已经攻下来邕州,在邕州城偶尔碰见了。这次赴宴,也就一块儿过来了。
都走到州衙的门口了,一看时间还早得很,不知道谁道:“还不到时间,要不咱先去里面坐坐?”玉堂立刻反对道:“吃饱了撑的,看后衙那帮腌臜的鸟脸,不去!”有人便问道:“那白营使你说说,咱们去哪儿消磨会时间?总不能在大街上站着吧。”
玉堂便道:“才刚在路上,我看见有一家北方菜式的酒楼。我做个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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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伙儿一块去坐一坐,先吃上一杯。”好几个叫道:“那太好了!我这个肚子,吃了一年多南方菜,嘴里快淡出鸟味来,是得吃北方菜补一补了!”还有人在那提醒道:“坐坐就行,别吃得太多,晚上还有个宴席呢!”
上楼来坐下了没多久,有人便问道:“怎么没看见刘贺呢?他人去哪儿了?今晚能来么?”回复的道:“这会儿他可能还没进城,到了直接去州衙那!你放心,这么大的宴席,韩琦和那帮文官都来了,他能不过来凑一凑?”
还有的道:“我听说今晚上有一出滑稽戏,早就想看这个了!”一个回道:“这样正式的场合,那些大官都在场,你以为是在瓦子里呢,他啥都敢说?肯定演了也是个走过场,没什么意思。”
除了在说话、吃点心的,还有一个事多的道:“哎哟,不行,一动弹我伤口又裂开了,赶紧来个人帮我裹裹!”旁边人手里拿着布绷,一边帮着他重新裹,一边还在咒骂道:“你他娘现在开始叫唤了,出门之前咋不说?”
人群里有一个说话道:“娘的,我这个腰不行了,天一冷就发作!”旁边的立刻笑了道:“猫哥,现在你腰就不行了,我看到老了你得瘫!”还有人道:“这鸟天好像要下雨,我的关节也疼了。”接着又有几个人,口里面嘟嘟囔囔的,不是这疼就是那痒的。
顺义拿出来几贴膏药,问一声道:“膏药谁要?我这里还有好几贴!”一听见这话儿,好几个登时把膏药抢了。还有的拿出药水来,开始往自己的身上抹。一时间众人互相帮着忙贴膏药,抹药水,扎布绷、裹旧伤,吵吵嚷嚷个没完。
恁地热闹,引了个旁边阁子里吃酒的过来,笑着叫道:“你们卖的好烧饼,带我吃一个!”一听见这话儿,玉堂立刻骂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