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曙这厮,本以为那封信送上去能管点用,大军辎重转运的速度,无论如何能快一点儿。谁知道事情与想象的恰恰相反:大军辎重转运的速度,不快不说,反而更慢了。
原来药材造假的这件事儿,经陈曙上报,上面下去人查问的时候,底下那些干活的,你推我我推你的,都说错误不在自己的身上,自己这边毫无纰漏,是别人那里出了漏洞。
最后闹得没办法,只好把责任一股脑儿都推在转运的身上,说药材在船上待久了潮湿,事先又没有做好防护,影响了药效。负责转运的那些人,因为懒惰不尽心,在材质上面把控得不严,所以才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因此有人提建议说,所有负责转运的官吏,必须要担负起责任来,不是东西送过去事就了了:凡是他们经手的东西,为保质保量,必须要检查一番才能放行。经过检查合格的,盖上转运使和一干人等的印鉴,才能传到下一站。这么一来,将来一旦出错儿的话,问责找人也容易了。
这么一来,众人因为害怕担责,管他前方着急不着急,所有经过要转运的东西,速度并不是第一要紧的,先一件一件查明白了再说。印鉴也不是能随便用的,一天能盖的实在有限。
看着龟速运来的辎重,气得陈曙大骂道:“处处查验,个个查验!就那么点东西,用得着翻来覆去翻好几遍?!虱子的背上,我看他们也得纳出脓来!”
眼看着辎重转运越来越吃力,就这么着,所有那些送来的东西,还需要经手的一处一处盖章,没有印鉴不放行,就更慢了。虽然说不满,陈曙还不敢太得罪了他们:磨磨蹭蹭,起码他们还给你送来。若被这厮们故意卡住,都运不进来,大军就完了!
这个时候,朝里的人对陈曙的意见也不少:许多人都在议论说,宋军中路推进的太快,东线、西线进则展太慢,一旦中线半途遇挫的话,两翼的人马跟不上来,没有策应,不是个好事儿。
之所以中路人马的进展,与东西两线相差太大,究其原因,是因为侬智高、黄师宓这两个厮,将能征善战的侬军布置在侧翼,他们在中路上主要部署的人马,反而用的蛮瑶多,与宋军的部署恰恰相反。
为这事上,枢密院那头发话说,叫陈曙重新布置人马,加强两翼,削减中线的宋军。这话儿令陈曙十分为难:上面人想得太简单,大军一旦上了战场,再重新部署谈何容易!
平蛮这事儿,单单是枢密院一处发话儿插手,倒也罢了。都知道平蛮是眼下头等的大事,这个时候,东京城的那些谏官、朝臣,不管与平蛮有没有关系的,都能站出来说一嘴,无故就进来插一杠子。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就是南阳一卧龙。
有个别文臣上奏的时候,这么开口对官家说:此次侬智高起事,之所以瑶蛮能死灰复燃,跟着侬军一块儿造反,全是当初杨畋平叛的时候,没全力剿灭了余烬。如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趁这次平蛮,叫陈曙率领宋军的人马,深入溪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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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铲平这些蛮瑶,摧毁山林深处的蛮军。
这个话儿不知道便罢,一听见了,气得陈曙都吃不下饭:本来南边的那些蛮瑶,伙同侬智高一块造反的,只不过是一部分人。若这么一弄,恐怕全部都得反了!
更何况东西两翼的那些地方,全都是山林险恶的去处,地形比中路更为复杂。进去的话,不单马军不顶用,就算是步军进去了,道路也十分难走。必须要有人在前面开路不说,进展也只能是龟速。就这么个情况,火炮根本就架不起来,更不用说确定方位、精准杀敌,连人都能让侬军伏击了。
对这种地形,派一支人马把守住路口,把铁蒺藜往周围这么一洒,让他们躲在溪峒里不敢出来,就足够了。深入围剿,他们跟你在后方游击,不知道要搭进去多少人马钱粮,十年八年也够呛能完事儿!
屁都不懂的一班文臣,住在东京的闹市里面,从来没进过南方的密林,一拍脑袋想起个主意,立刻他们就要上谏。就这么些人,有哪个真正懂得打仗?有关军事的东西,他们肚子里一点也没有。能知道三国的那还是好的,更多的还是从话本里学的。
上面拿主意的那些人,耳根子软。他们相信小道的消息,相信俘虏口里面胡诌的鬼话,甚至相信市井的流言。但是一看见前方的战报,他们立刻就不放心。不管你说的如何恳切,他们听见了都半信半疑的,不肯全信。
现在这情况,听了他们的你战胜了,那是上面人指挥得好,有功劳也跟你关系不大。听了他们的你战败了,这个责任不用说,一切都是你指挥不力,黑锅全都是你的!
不听他们的你战胜了,你这个鸟厮不简单,还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肚子里莫不是有异心吧?!不听他们的你战败了,这个责任更不用说,臭皮匠还假扮诸葛亮,你错上加错!不管陈曙从哪边看,形势全都对他不利。这时候他便理解杨畋:这个平蛮的差事,就不是凭肉眼凡胎能干的活儿!
这一日陈曙召众位军使们议完事,人已经散了。正好展昭从前方赶回来办事,罗弈拿话儿问他道:“咱们平蛮,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明熠你说说,对战事你有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