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前面突然闹将起来,捧日军军使姚从月那厮,急策马从后队赶上前来。因邓禹及时拽住了苏兴,旁边看的人也都散了,姚从月也就没追究,口里一叠声催促道:“捧日的,都加快速度,争取在天黑前赶到永州!”
眼看着他们过去了,苏兴忍不住生气道:“娘的,明明是咱们走得快,凭什么让他们夺这个功劳?!”邓禹便道:“你气不过,自己争取做一个军使,和上面人争,在这里抱怨能顶个屁用!”
这话说得让人泄气:苏兴这辈子,连营使都够呛能捞着了,却做军使,恐怕要等到下辈子。没奈何苏兴收拾了火儿,跟随众人一道转头向东,往东面祁阳的方向去了。
神卫那边,早几日就进了祁阳的地界。蛮人为拖延住宋军的进攻,在祁阳以北的几处密林,一连部署了十几道的防御,更加给行进增添了难度。
为了能尽早拿下祁阳,宋军急忙将东京甲仗库的炮手调来,紧急架起来十几门火炮。炮手调试好方向后,朝着侬军的防御地,一打就打了足足半宿。之前侬军部署在密林之中的防御,因为这一通火炮,被打得稀烂。那厮们当不得火炮的攻势,立刻丢弃了防御,撒腿儿就往后方撤了,神卫军趁势在后面追击。
此时已经是早春的时节,祁阳一带,一连好几天都是大雾。武文成率领一指挥人马,追着拨侬军就进了密林。宋军砍开荆棘的道路,沿着侬军遁逃的痕迹,追着,追着,众人就上了一处山岗。
这个地方的草木太多,山岗上根本留不下足迹。站在山顶上四处看时,也丝毫不见有侬军的身影,有人奇怪便骂道:“看着他们进来的,怎么一转眼就没了?那么多人,还能凭空消失了?”另一个道:“这地方他们熟悉得很,肯定是躲了!找几个当地的问问吧!”
四下看时,果然就看见了一个人:不远处有一个蛮瑶的老妇。这个老妇赤着双脚儿,头顶上盘着个花白的椎髻儿,拿着个破镰刀正在砍柴。看见这一班宋朝的军士,也不紧张,仍旧只顾做她的活儿。
文成亲自问话道:“才刚过去的一队人马,你看见了么?都去哪儿了?”有人提醒文成道:“问他们话,指挥你得比划比划!这老婆子肯定听不懂!”
谁知道老妇竟然会汉话,不太利索地回复道:“走了,抓不住了,他们都去城里了。”文成又问:“他们走了多久了?”老妇回道:“一炷香的时候有了!”文成忍不住问她道:“见了俺们,你怎么一点不怕呢?”老妇便道:“这几年俺们这经常打仗,老身已经习惯了!”
侬军里好多人都是蛮瑶,他们跟侬智高是一伙儿的。老妇这话儿,谁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文武怕大雾里面会有埋伏,命众军重新把阵型散的更开,把武器全都横持在手里,弓弩手随时将弓弩拉满,谨慎前进。
往前又走了不多的路程,众人发现了一处蛮瑶的村落。一座一座的竹舍,散落在山顶、山腰和溪畔。这个时候,村子里男子剩下的已经不多,大多数都跟着侬军走了。只有些老、幼、病、残的男丁,其余的全都是些妇女。
也与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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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妇一样,这些蛮瑶不论男女,全都在头上盘了个椎髻,打一双赤足,看见了文成这一帮宋军的军士,村子里登时都慌成一团。勉强把他们叫出来,问他们话,这些人全都动作慌乱,两眼惊惧,说一些完全不懂的话语。
因宋军问话的声音大了,妇人们便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放声大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把她们怎么样了。还有些村里的呆孩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管把脏手放进嘴里,睁大了眼睛朝众人看。
为了讨好儿,瑶老命村里人奉上饮食,请众军士享用。见他们端上来的汤汤水水,还真有几个好奇的,忍不住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还没等到咽下呢,有人立刻就吐了道:“老爷以为是什么好汤,这鸟味他们也能吃么?!”
一个便道:“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你也敢吃,小心指挥看见了骂你!”喝汤的便道:“这些蛮厮们也可怜:这鬼地方不长庄稼,常年就吃这种东西!”正说话时,前面不远处有人道:“队副原来你们在这里,指挥正在问你呢!快跟我走吧。”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旁边有一个小孩子,正眼巴巴看着那一只汤碗。队副把汤碗递过去,骂一句道:“便宜你了,小崽子!”说完众人立刻就走了。
就在这几个回去的时候,文成还有另几个人,都把脑袋凑在一块儿,正在观察地图呢。眼见叫的人都齐了,文成便指着地图道:“昨天才赶了这么点儿路,这样不行,太慢了。赶紧跟他们底下的说,都加快速度,别再磨磨蹭蹭的!”有人便道:“这边山路难走得很,还得不时与蛮军交锋。上面的光催,让他们自己来走一个试试!”
文成收起来地图道:“你指望跟他们诉苦呐?他们肯定会这么说:‘已经让火炮支援你了,还在叫苦?用不用专门雇轿子去抬你们?废话少说,都给我快!’上面的骂我,我肯定就得催你们,别说那些废话了,赶紧走吧!”
这一带的竹楼不少,黑黝黝的门窗上,说不定就藏着几个蛮瑶。趁着宋军经过的时候,立刻朝这边放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