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继续说话道:“之所以你能说这个话儿,不是你道德比他们高,是因为你们够幸运,一世过的是太平日子,没遇上绝境。真遇到了,可能你连他们还不如呢。
水流是从上往下的,人之所以要争斗不休,归根结底,还是不能够均贫富!把土地田亩都归由公有,婚姻制废除,你们行么?一万年恐怕也做不到!
你们还不如墨家呢!最起码墨家要做什么,能躬身践行,而且人家能亲近庶民。你们仗着自己是读书人,清高自许,向下不屑于同庶民为伍。对上面来说,你们那镜花水月的言论,当权的相公们又不屑理你,只能说一说自娱自乐!”
客人里面,有几个较为年轻的学生,一听玉堂说这些话儿,立刻把面孔板起来,骂一声道:“殿使嘴里面指责儒家,结果你自己出的主意,居然连猪狗都不如呢!这些伤风败俗的言论,殿使如何说得出口?!”因为不屑同玉堂为伍,好几个立刻就走了。
还有人认为玉堂这厮欠教育,一本正经教他道:“殿使所说的,根本是猜想臆测之论,你根本没看过横渠先生所着之书,怎知道他没有躬身践行?
当年先生做云岩令时,就以‘敦本善俗’处理政务,推行德政,适时问询民间疾苦,乡民野老无一个不敬的。就算要反驳,也得先找来书看一看吧!”
还有人道:“人生在世,至乐不过读书,至要无非教子。为子孙万世谋福的事,只要是心智正常的人,哪个不愿意出力呢?”
玉堂这厮,但听见什么“祖宗”、“子孙”之类的字眼,立刻就厌恶。倘若他想干什么事儿,才不会打着“为了别人”这个旗号,弄出个委委屈屈的模样,只会说是遵从本心,他自己想干。
而且根据他的观察,极力推崇这话儿的人,总是把自己家老的、小的给抬得太高,根本不把他们当“人”,而是超出常人的位置,直接当成祖宗给供了。他们自己膜拜也罢了,还想让别人也跟着拜,稍有异议的,就是“家里面没有老的、小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有句话说,“德不配位,必有祸殃”,更何况本来就是些凡夫俗子。一旦活人被当成了“祖宗”,鸡毛也能飞到天上,没惯出毛病来那才叫怪呢。
偏偏有那么一些儒生,学会了几个“之乎者也”,就开始拿大装先生,处处看别人不顺眼。在他们眼里,那些不认同他们的人,就是走上了歧途的,急需要他出手拉回来,重新走到“正路”上才行。
玉堂于是没好气道:“你们这些大道理,应该找臭味相投的议论,用不着拿来跟我说。我除了有数的那几个,人类全都厌恶。我又用不着别人赞颂,没兴趣做什么‘子孙奴’,管他什么千世万世!”
在其他人面前屡试不爽的说词,在玉堂这里碰上了钉子,这事儿让众人都吃了一惊,再说他那是什么话?必须要给他上一课才行!
有人便道:“人生在世,父母、师长排第一位,其次是自己,接下来便是妻子、儿孙。往大里说时,还有君臣、家国这样的关系。‘爱幼’乃是物类的天性,当年齐景公疼爱幼子,甘愿衔绳折齿做孺子牛。祖先遗戒谆谆、薪火相传,然后我等才安享太平。我辈植树,然后子孙才受享余荫,怎能只顾自己呢?”
玉堂又道:“你们儒家重视亲族,把血脉天亲看的比天大,一句话就是迂腐死板。我只信奉这一条:合则聚,不合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