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展昭辞别了包拯,出了门上马,自思忖道:“待制不说,不敢问他,不知道韩煦与这件事有什么牵连?莫非他也牵扯在里面了?或者他就是六个人之首?!”想到这时,展昭登时心下一紧,叫从人先回,只单骑拨转头,向东角楼外潘家酒楼的方向驰去。
才拐过街角,远远的早看见有一座三层酒楼,正在斜对面。那边厢红绿杈子、绯绿帘,贴金红纱栀子灯,杆子上挂了青布帘,上面有两行草书的大字,纵放莽荡,时出飞白,上道:“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小二哥见了展昭进门儿,忙一叠声叫到楼上济楚阁里请。展昭边走便说道:“休说闲话,叫你家主人过来见我。”
过没有多久,见一个四旬往上的老者过来,一看就是个精明的,赶过来向展昭赔罪道:“指挥一向忙碌少来,小老儿今日有失远迎,是甚么风迎接官人到俺们这了?”说着老者叫左右道:“还愣着干啥?快上好茶!”
从人点个漏影春上毕,展昭将了盏托,轻抿一口道:“可是呢。这几日西风甚紧,行首可着锦衣?”那老儿道:“指挥说的甚么话?老汉听了不太明白。”展昭便道:“我今天没时间与你多言,白玉堂现在人在何处?有要紧话说。”
一听见“白玉堂”三个字,情势突然紧张起来,阁子里急跳进五六个汉子,都拿着兵器。有两个精明伶俐的,在窗前把头往楼下张望。
展昭开口告诉道:“都不用看,今天我只是单骑而来,若你们想拿我,再添二三十个也白费。”那老儿道:“指挥休疑,莫要怪他们太提防!现如今箭在弦上,无凭无证的,叫我家主人如何信你!更何况我们还有人押在你那。”
外面袁虎走进来道:“若要信你倒也不难,先叫兄弟们搜搜看,你身上究竟有没有兵器。”说毕便跳过来好几个伴当,看着要搜。展昭骂道:“匹夫无理!我倒要看看,哪个敢来翻我身上。”
袁虎又道:“指挥尊贵,不让搜也行。只待洒家卸了指挥的胳膊,用一块黑巾蒙了面,再把手脚都捆上,才可以放心见我们九哥。”
展昭笑道:“我这次来,本来想好好的与你们商议。既然姓白的不信我,那我就走,叫夏竦重新找别人来拿你罢。”说毕展昭便站起来,意思让从人闪出道路来。因为领头的没发话,一时间众人都没有动。
这时候袁虎又说道:“你这厮昨天才拿了我的兄弟,谁知道今天又上门,是好意歹意?莫不是想拿了我们向夏竦请功,回头好升职!”展昭笑道:“我有官诰在此,可堪压否?”
袁虎听了,口内笑道:“官诰那么一个死物,要它作甚么?我如今只要活人做押。你汴梁家中可有老小?”展昭骂道:“好个袁虎,与我纠缠半日,偏要拿大,饶你不得。”
这时候店主老儿上前来劝道:“指挥的兄嫂都在太原,在汴梁家中只是暂住,跟着的就几个仆役小厮,哪有人口?官人莫要说混话!”
这些人在一块儿商量了一通,到底应该怎么办,也没商量出个下文。展昭遂道:“既然白玉堂不肯见我,那么我只留两句话:如今赵官家已经将此案转交于包待制,待制的口碑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他若派人找你们时,可以相见。
再有一样:叫白玉堂好好在东京城待着,不要轻举妄动再惹出事来,你们也不要再撺掇他。一旦把柄被拿住了,别人相帮也无从说话!”
话说完展昭便告辞了,他执意要走,众人又都拦不住。袁虎回去后,立刻将展昭言语与白玉堂说了。玉堂问道:“你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袁虎回道:“咱们把夏竦给得罪了,若真的换成包待制处理,自然最好。但是展昭这个人,洒家不熟。听他们说,这个人从来不讲情面,急于进取,他的话必须提防一点儿,不能全信。”至于接下来应该如何,六个人又凑在一块儿商议。
包待制这边,和皇城司一块儿忙碌了多天,查出来一件重要的事情:位处于阳武县的黑山寨,通过山上的军师张峦,与夏、辽两国往来密切。和境外许多反宋的势力,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多年以来,他们在暗中收拢人马反宋,花重金买通了禁军中不少人,这些人把机密卖出去,给朝廷造成了不小的隐患。这一次密函走失的事儿,背后的主谋,十有八九就是他们,这一批人马不除掉不行!
为此事上,枢密院已经设下一计,叫分兵两路,攻取黑山:因黑山上面机关重重,设障不少,强攻上去时损失太大,所以叫龙卫营先遣一指挥人马,攻打黑山,然后佯作战败,诱贼下山来追赶。第二路大军待黑山上人马下山的时候,趁势就可以截断后路。
龙卫左厢都指挥使刘文焕接了令,命展昭即刻收拾停当,准备迎敌。展昭接令,讨了黑山的地形图样,细查了黑山周围的信息,整顿人马,忙碌了数日。
正待开拔,忽然上面又传令下来,说计划有变,且按一按再说。这一耽搁不要紧,因上面的相公们意见不合,原来的计划,改了何止七八遍!等得众人心烦意乱,众都头没一个不骂的。
朱凯性急,直接拍着桌子道:“直娘贼,想起来一样是一样!就一点屁事,翻来覆去的折腾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