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孝杰等了没多久,就听见胡梯口脚步的声响,女主人重新又上来了。甫一进来,女店主立刻将门拴上。大热的天儿,两个人干脆把窗户也关严了,屋里面透不进一丝的风来。准备完之后,两人立刻都扑到桌上,然后去翻那一页。
野利浪烈那一拨人,离开的时间并不长,这一页一翻就找到了。急去看时,那上面写道:“姓名李烈,二十七岁,党项族人”。一看到“党项族”这几个字,两口儿不约而同都抬起头来,互相对视了一眼。再往下看时,这个“李烈”的出发地,是天都山。
看到这时,两口儿几乎都能肯定,这个“李烈”,根本就不是什么商贾,必然是西夏那边派出来的人马。而且为了隐藏身份,这个“李烈”,必不是真名儿。
西夏天都山那边的人马,安孝杰基本上都能知道。不管是现在的守将嵬名浪布,还是之前的野利遇乞,他们手底下有多少人马,有几个惯常得力的部将,安孝杰都有他们的画像,已看得熟了。一见了人,肯定就能认出来。就算不熟,听见了名字也能知道。至于今次的这个“李烈”,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
正纳闷时,店主人便就提醒道:“你没听说新近的消息?夏国的太子宁令哥,因为在磨云山闯了祸,在那边风评不太好,跑到天都山避难来了。这个‘李烈’,既然不是天都山人马,能不能是太子的人?
这话儿倒是提醒了孝杰,这厮突然想起来什么,立刻就笑道:“野利仁荣的侄孙,宁令哥的心腹亲卫,可不有一个就是叫‘野利浪烈’的么?这个‘李烈’,必定是他。你说他年纪不大官阶不小,眼珠子长在头顶上,还觉得奇怪,是野利浪烈那就对了!刚才我一时没想起来。”
两个人遂就猜测说,夏人那边,既然让野利浪烈亲自出马,这一趟必定不是为了件小事!
根据女店主的回忆,当初浪烈来的时候,问他话时,野利浪烈告诉说,这一次他们要去的地方,说是邈川。
当初说话时没有在意,现在一想,瞎毡刚刚传过来消息,说邈川城那边,昂达衮牵头,正打算说动一声金龙,要举地投靠唃厮啰。这时候野利浪烈亲自来了,也要投奔邈川城,若说跟这件事没关系,也不可能!
这个时候,安孝杰和女店主两个一块,都觉察出来一个新的情况:对于邈川城一声金龙投靠唃厮啰这件事儿,西夏那边也出手了,他们的目的也简单,也是来阻止这件事。之前瞎毡下令说,叫安孝杰和李立春两个人,想办法除掉昂达衮,安孝杰至今没什么头绪。既然夏人也掺和进来,跟他们结盟,却不是正好?!
河湟这里,瞎毡这边人势力微弱,跟董毡根本就没法比。倘若有西夏大国的扶助,情况立刻就不一样了,甚至还可能反败为胜!一声金龙那个厮,之所以能被说动了投降,无非是因为邈川这一块地盘,四面被唃厮啰包围住,情势紧张,已经没办法再继续守了。
在这个时候,倘若西夏能够出动大军,攻下来兰州,那么邈川城东面就多了个出口。唃厮啰四面合围这条计,立刻就不能成行了。有了兰州做掎角,帮忙抵住东面的兵马,那么邈川就不必投降了。
商量到这时,对于把兰州城故意送与夏军这事儿,店主人对此有些异议。安孝杰便与她分析道:“你不想想如今的情势?一旦唃厮啰去世后,唃厮啰的这几个儿子,将来必然有一场仗打!咱们这边势力弱,跟董毡根本没法比。现在不提前好布局,等将来走投无路了,再想后悔可就晚了!
现在的形势:兰州朗孜摩是咱这边人马,关键的时候,可以为了瞎毡弃城,这是咱们最大的优势。将来一旦唃厮啰弃世,董毡会立刻率人马兵分两路:一路从东面兰州杀来,一路从西面鄯州杀来。
到那个时候两路夹击,倘若他们再得了邈川,就更坏了,猫牛城这边必败无疑。为防止将来出这些隐患,趁这个机会,也需要将兰州城送与党项人,将来再想办法夺回。就算是饮鸩止渴了,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当夜两口儿商量了一夜,如何阻止孟毡说降一事儿,安孝杰心里面已有了头绪,这一步棋该怎么走,大致的方向已经有了。
这个时候,李立春快马加鞭的,已连夜赶到了积石山。因为西面闭了关卡,那些要去邈川的商贾,从南边绕路的还不少,这样一来,积石山的这一帮兄弟,趁此便劫到了不少的钱财,众人偷偷瞒着上面,几个人正在那分钱呢!幸好李立春来得快,被他当场给抓住了现行。
眼看着事情瞒不住了,众人只好赔笑道:“东西太多,分了好拿!哥哥的那份,俺们没忘,都给你提前留好了,就是最大的那一份!”
这帮人都是些什么德行,立春都知道,这鬼话信了他们才怪呢!若放在平时,被李立春当场抓了现行,对于领头的几个人,都是要轻打重杀的,然而眼下情形不同:猫牛城那边有令下来,急需要人手,马上要用到这帮兄弟,因此对他们偷偷分钱这事儿,李立春也就不细问,暂时就装作不知道。这一干人马,在李立春的率领下,已经在积石山准备好了,随时等候安孝杰的调遣。
安孝杰知道:野利浪烈因关卡不通,已经绕路去了南边,打算从积石山再转去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