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高氏劝了一些话儿,突然朝后面叫一声道:“你出来罢”。三娘看时,见屏风后面转出来魏亮,面上笑着,见了三娘,连忙作揖。三娘见他,骂了一声,自将脸儿转了一边,并不睬他。
高氏自去骂魏亮道:“听三娘说,你这猢狲专一勾引别人的老婆,可有这事?”魏亮听了,叠声叫屈。三娘便道:“他前头做的那些歪事儿,我不说了。怎么你上到八十岁能喘的,下到十八岁是母的,你都不放过,看见了都想勾一勾?”
魏亮便道:“今次这事儿,是那个妇人勾引我。早跟你说了,当初刘三老婆金钗那事儿,其实我是被冤枉的。再者说男子丈夫,哪家没个三房五妾的。只我没有,反叫人笑。”
三娘听了,口内骂道:“听听这话!别人口里长了疮,你也跟着一块烂嘴?你看别人,天底下好人也多了,你这厮只顾往下游走,丝毫不肯往上看。男子丈夫,不说去沙场上逞手段,赛着个儿攀比淫*乱!”
魏亮口里又说不过,自闭了嘴。三娘又哼一声道:“说来这些也无用,如今关我屁事。”
高氏指着魏亮就骂道:“你莫叫屈!你那字儿识得多,官家曾请你去做了状元?你的官儿做得大,宰相不用了请你去?你水缸里面有王八,口里只顾吐金银?还是你的面儿长得好,旁人看见了都砸梨?”魏亮低着头说道:“皆不曾有。”
高氏便骂:“既是半样也没有,讨得这样一个娘子,不说去安分守己过日子,必要弄出些事情来。我只问你今后怎样。再去勾搭腌臜老婆?”魏亮低了头誓道:“下次要还这样时,舌头烂了,长碗大个疔!”
高氏便道:“再有下次,我便与三娘寻个好人,直接做个夫人,也免了累。我再写信与安肃军使,撤了你去。惹急了我,老娘割了你的腿炖野菇,再叫你闲着无事去四处蹿。你敢是不信?”
魏亮慌忙应道:“干娘的话,不敢不信。”高氏又过来劝三娘道:“今次看着我的面儿,饶了他罢。若还再有下一次,不用你说,我自治他。”当下说了一些话,高氏作保,将三娘劝得好了。眼看时间已不早了,三娘在伏牛砦那边又有事,两个人出门便走了。
牵马的时候,厩里面头口贪料吃,拽不肯走。三娘不耐烦便骂。旁边无人,畜生又不省得人话。魏亮就坡赶驴,登时喜笑颜开起来,恨不得上前与马作揖,急将手去拽那缰绳,去马耳边哄它道:“我的乖乖,回家与你好料吃,快些走罢。”回来的路上,三娘虽说仍不笑,到底却是好了。
半路上魏亮拿话说道:“我一大早急赶过来,饭也没吃,饿得狠了。我见你也一样饿着,不如且停下觅一杯酒吃。”眼见得道旁有一座酒楼,门前伸了个锦旆出来,上面的字,魏亮几乎都认得,立刻欢喜了念道:“天边吃月”。
三娘听见了怪他道:“四个字儿就认得三个,连‘天边屹月’也不认得,单知道吃!”魏亮听了作笑道:“看着是有些面生,我就说么!那月亮怎地拿来下酒?凉冰冰的,肯定味道也不好么!”
当下觅了两副座头,魏亮请三娘坐在里面,自己忙着招呼量酒,让上些肴馔,口里面道:“你这些日子去了遂城,我看都瘦了,脸儿也熬得黄黄的,是遭了罪了。等我要几个好肴馔,你好好补补。”说毕魏亮又站起来,又要关窗,口里面道:“你让开些我把这窗给关上。现在已冷了,让凉风吹了头不好。”
三娘看着他便说道:“你这知冷知热的本事,是经了多少人练出来的?”正在说间,肴馔就已经上来了,魏亮帮着,把好的摆在三娘的面前,告诉她道:“我让他们少放的辣,得趁热吃,这个凉了就不好了。”
说起来先前那件事儿,本来魏亮还不太敢做。是他们说,娶一个小的放在那里,叫那个母老虎知道了,心里面有个危机也好。闹将出来,或许真能罢了买卖,肯伏低做小,在家里认真相夫教子,或许魏亮在家里就翻了身呢,也未可知,谁想后来能闹成这出儿。
两杯下肚后,魏亮自己似觉得委屈,便就红了两只眼,抽抽噎噎,作成一幅可怜相。三娘十分看不上这出,纳闷自问道:“屁大点事儿,你也能流出些猫尿来。我奇怪当初我怎么发了昏,跟你做成了夫妻。”魏亮闻言便告诉道:“当初过来提亲的说,有三个娘子,是我胡乱挑了一个。”
听闻这话,三娘本来还要发作,忽心里面又道:“罢了!罢了!驴骡儿脱缰进了菜园,也不肯单挑一株白菜下嘴,若信那种满园只爱一枝春的话,倒是我呆了。”
魏亮仍不知得罪了人,兀自在吃,挑好的先递与三娘,又自斟自饮了一回,口内问道:“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如何写了那书呢。现如今整个伏牛砦都知道了,倒叫那些人笑我。”
三娘听时,将箸骂道:“不是鸿鹄笑燕雀,倒叫燕雀笑鸿鹄!做了歹事的又不是我,倒怕人笑!”魏亮就又转了话,陪话便道:“走之前你养的那些花儿,已经开了,我怕叫雨淋坏了,特意栽到盆里来。你走前做的那几件新衣,我不取时,你必然忘了,过来之前,我也让人取了来。”
三娘听见这些话儿,只不作声。魏亮又道:“这几日我觉得时气不好,去上香时,他们说你这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