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肖潜、肖并这兄弟两个遇着以来,已经过了数日了。如今肖并在密州落脚,他在本州又没有家小,无人照应,干脆就搬去肖潜家里。家里有肖潜的娘子帮忙料理,一应事务都不用愁,倒也伏侍得他爽贴。
自从上一次肖并与朱飞开战以后,朱飞便投到肖潜的门下。许多平素与朱飞好的,由他引荐,也跟着投来肖潜的门下,由肖潜帮忙在上面照应。
自从有了肖推官遮庇,肖并、朱飞这两个,在城西慢慢便做大起来,渐渐地两个人便成了城西泼皮里面的首领。尤其是肖并这个厮,借他哥哥肖潜的光儿,甚至还谋了个班头的官职,出去做什么都方便了不少。
自此周遭有闹乱的,不用他肖推官亲自出马,有肖并、朱飞这两个在,也就帮忙给料理了。该有的钱还一文不少,既不用落下一个恶名,人还清闲,果然是两个好辅助。
眼看着城里面愈来愈乱了,动辄便有人聚集起来,砸开路旁边店铺的门窗,当街抢夺的也多了不少。不少的富户为求荫庇,都拿出钱来,求朱飞、肖潜的人马去保护。还有些店铺因怕被抢,也赶紧拿钱找隐蔽的。
有些泼皮为了要钱,故意装成是沂州的流民,去砸不肯交钱的店家,逼他们纳钱。还有些因为雇不起人,干脆自己去打造军械,好用来自卫。一时之间,连铁匠铺的买卖都兴隆了不少。
因为在密州城吃得开,肖并、朱飞这两个人,与城里面这些土兵、差役也熟络起来,见了面儿称兄道弟的。因为有下面商铺主人们孝敬,肖并、朱飞手上有钱,对那些公人又出手阔绰,为人也大方,众人上赶着叫他们“哥哥”,对他俩比肖潜亲厚得多。
这一日肖潜正带着两个土兵,在街上走时,突然有人在后面道:“那不是我推官哥哥?”肖潜急忙回头看时,却是朱飞那个厮,后面跟着两个闲人。见了肖潜,朱飞上来唱一个肥喏,问他便道:“哥哥这几日不忙?俺们晚上有一个酒席,有空赏脸来吃一杯么?”
看见是他,肖潜停下来便道:“几日不见,兄弟们现在都好么?城西的买卖怎么样?”朱飞立刻回他道:“托哥哥的福,买卖现如今兴旺得很!连河西那条街也归了咱们,新又收了好多的兄弟。哥哥这些日子不去,新来的兄弟们没见过你,都着急了,一个个跑到我跟前询问说,‘怎么不看见推官哥哥?他不来训话儿,总感觉俺们比别人矮了一头!’还有的攒了些好东西,专等您过去好孝敬呢!”
肖潜立刻笑骂道:“他们倒是会说话!你回去跟众人说一声,他们好好的不给我生事,少添些乱子,就算是可怜我肖某人了!话说回来,你们现在还打架么?”
朱飞立刻回复道:“那哪儿敢呢!俺们如今投靠了推官,二哥也已经做上了班头,现如今都是文明人了,哪儿还能随便就动手呢!”
当下两边便定妥了:朱飞还有肖并这两个,晚上在城西王家楼里安排上酒席,定好一间济楚阁儿,专请肖潜。本来肖潜不想去,是朱飞说,除了底下人感肖潜的恩,都想要见他一面以外,他和肖并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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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儿,需要请示,肖潜遂就答应说过去。
今夜楼里面客人不少,等到肖潜过来的时候,楼下都坐得满满的。肖并害怕推官不来,特意去衙门里接来了肖潜,兄弟俩一面儿说着话儿,一面先后上楼来了。
定的是左手最头上那间阁子,朱飞早已经等着了。听见肖潜两人的动静,朱飞急忙从阁子里出来,先道个肥喏,一手扶着肖潜胳膊,将兄弟两个迎入阁内。
当下寒暄了几句后,朱飞将肖潜请到上座,先去打开一个漆盒,里面满满得堆着东西,大多是些金、银的器皿,还有些珠宝、首饰的。朱飞遂就解释道:“这些是底下小的们的孝敬,本来他们要赶过来拜见哥哥。今晚突然有一件急事。都不能来了,特意让俺们带来的。”
东西带到了,人见不见的无所谓,肖潜也就不追究。两人又打开另一个漆盒,这里头满满得都是银子,看着似乎已摞了两层,足有几百两银子,又叫肖潜亲自过目。
这厮们办事还算稳妥,谁还真数?肖潜遂就挥手道:“兄弟们办事,我自然放心。”朱飞听见肖潜这话,满面堆笑,立刻双手合上了盖子,重新锁好,吩咐人一会儿替肖推官扛回家去。
那一头肖并要翻开账本与肖潜过目,肖潜立刻摆手道:“都是自家的亲骨肉,我还能不信你们不成?真怀疑时,就不托了。”肖并也就依了话儿,重新把那些账本放好。
说起来自从肖潜去年在念薇跟前失意之后,处处不顺,已经好久没这么快活了。吃朱飞、肖并两个恭维,肖潜那厮又多吃了几杯,心中爽快,索性在酒席上发话说,以后再有事,也不必上报,全凭他们两个做主。两个人一听都乐了,慌忙把酒杯满上了又敬。
眼看着肖潜已经半酣,朱飞、肖并见到了时候,互相递了一个眼色,然后便准备。先是朱飞推说水火,离席出来。谁知道这厮没走远,立刻将门重新关严,又守在门首,不让外人再轻易过来。
那一头肖并见朱飞已准备好了,直接就开口问肖潜道:“哥哥听说王伦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