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陈隆在夏地往来奔波,另一头李元昊那里,差人与范仲淹送信之后,也听说范仲淹命陈隆为使者,手里拿了一封《答元昊书》,在夏国各地往来奔波。因为到处找不到元昊,在别人那边又碰上了钉子,在借酒消愁,有些想笑。于是问人要过来回信,观赏一回,只见那上面有文字道:
“奉书于夏国大王。伏以先大王归向朝廷,心如金石、我真宗皇帝命为同姓,待以骨肉之亲,封为夏王。履此山河之大,旌旗车服,降天子一等,恩亲隆厚,始终如一,齐桓、晋文之盛,无以过此。
朝聘之使,往来如家。牛马驼羊之产,金银缯帛之货,交受其利,不可胜纪。塞垣之下,逾三十年,有耕无战。禾黍云合,甲胄尘委,养生葬死,各终天年。使蕃汉之民,为尧舜之俗,此真宗皇帝之至化,亦先大王之功也。”
元昊心道:“这个范仲淹虽然客气,也太喽啰,讲了半天全是些废话!”元昊继续往下面看时,什么先大王薨逝赵祯震悼,遣使掉赙。什么“疆事纷起,耕者废耒,织者废杼,边界萧然,岂独汉民之劳弊耶?”什么“使守战之人,日夜豺虎,竞为吞噬,死伤相枕,哭泣相闻,仁人为之流涕,智士为之扼腕。”什么“惟子产曰:‘小国无文治而有武功,祸莫大焉。’”
元昊又道:“绵里藏针的能耐,这个姓范的有一点,实在是啰嗦得有些讨厌!”李元昊一面看着书信,心里面隐隐地有点后悔:不该递书与范仲淹,还不如当初送信与韩琦呢。最起码韩琦回信能利索些,不似姓范的写这么长,说起话来啰里啰嗦的,没完没了。
看到下面,元昊终于发现了点有用的东西:“今招讨统兵四十万,约五路入界,著其律曰:生降者赏,杀降者斩;获精强者赏,害老幼妇女者斩;遇坚必战,遇险必夺,可取则取,可城则城。纵未能入贺兰之居,被之兵民降者死者,所失多矣。是大王自祸其民,官军之势,不获而已也。某又念皇帝有征无战,不杀非辜之训,夙夜于怀。虽师帅之行,君命有所不受。奈何锋刃之交,相伤必众。
且蕃兵战死,非有罪也,忠于主耳;汉兵战死,非有罪也,忠于天子耳。忠孝之人,肝脑涂地,积累怨魄,为妖为灾,大王岂可忽诸!朝廷以王者无外,有生之民,皆为赤子,何蕃汉之限哉!何胜负之言哉!某与招讨太尉夏公、经略密学韩公尝议其事,莫若通其问于大王,计而决之,重人命也,其美利甚众。”
看完之后,元昊指着信对张元笑道:“这是腐儒无计之言,字倒是不少。若不是之前夏竦有张榜,我差一点就信了他了。”原来就在不久之前,夏竦曾在边上张榜,榜文上道:”有得元昊首级者,赏钱五百万贯,封爵西平王。”因此上李元昊针锋相对,给宋朝也写回文道:“有得夏竦头者,赏钱两贯。”
范仲淹洋洋洒洒这么多字,于元昊看时,全都是废话,只有一句是有用的:“今招讨统兵四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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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五路入界”。元昊心疑,因此与张元商议道:“宋军鄜延、环庆、泾原、秦凤四路人马全加在一块,大约能有二十万。信上号称四十万,莫不是连河北、河东也加在其中?”
张元遂道:“以河北路举例:河北路澶州有马军五个指挥,步军七个指挥,共十二指挥。沧州共有十个指挥。翼州一共是二十个,雄州三个,保定军两个,瀛洲七个,博州五个,棣州三个,莫州五个,德州两个,霸州六个,滨州两个,信安军三个,恩州十七个,永宁军四个,永静军五个。
乾宁军四个,真定府十三个,相州十个,定州二十五个,顺安军三个,刑州七个,怀州四个,卫州五个,洺州三个,深州六个,磁州九个,祁州三个,赵州七个,保州十二个,北平军四个,通利军六个,安肃军七个,广信军七个,河北路一共有二百四十个指挥,按照五百人满员算,也不过是十二万个人,更何况宋军一指挥的人马,从不满员。
以区区十二万人马,还要分兵去抵御辽国,以及守卫各处的关隘,能抽调出来的又有几人?宋军在河东兵力的部署,又远远赶不上河北,只是诈称四十万而已。”说毕张元又评价道:“范仲淹一个老实人,也有不说实话的时候。这是故意夸大了数目,劝咱们投降!”
听见张元这么说,元昊立刻大笑释然。虽然人数上不足为惧,如今范仲淹在鄜延路,招抚边民,许多羌民转为熟户,立刻充当宋军的向导,转过头来要打夏军,长此以往不是个好处。真让他收买了多部的人心,渐渐把横山蚕食过去,对夏军来说不是个好事儿。
元昊心道:“与其等着让宋军来打,不若我等先发制人。”既这么想时,元昊随即与张元定下计策,下令安排部署,以备攻宋。
当下元昊拨军十万,从天都山出发,命野利遇乞率大军预先埋伏于六盘山西侧。那一头却由元昊亲自率军两万,在三川寨下寨,然后猛攻怀远城。
那一头韩琦正打算出兵泾原,与鄜延路会师攻入夏境,正在镇戎军中会集众将,商议进兵。突然报有紧急军情,说李元昊突然发大军攻打怀远,意在渭州。事情紧急,韩琦火速召集勇士。
元昊率夏军突然打来,不知道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