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头侃哥有事才走了不久,客店里就有酒保上来,手里有一封信与李教。拆开看时,署名的姓李,唤做李通,是一个德州本地的香头。名字若李教没有记错,此正是那七个没来的香头,里面的一个。李香头在信上告诉说,有话请李教出门去说。
李教按照信上的吩咐,去了西街一处酒肆。李香头还有其他六个的香头,七个人都已经等在阁子里了。当下众人见了面儿,互相介绍了身份后,唱喏已毕,这厮们便七嘴八舌诉苦起来。
一个便道:“总教首不知,石侃哥这教首太不是东西!这人借着教里的名义,胡乱收钱,其实他哪里交给了上面?好几回根本连账都没记,全都是自己给胡乱花了!”还有人道:“明知道咱们立刻要起事,和官府是势不两立的,可他偏不,早已经和他们成了同伙!”
作证的便道:“这个俺们都能作证,他姓石的当了这个教首,借着广施符水的由头,保佑众人能升官发财,与诸处衙役、里正来往的好,还有什么都头、指挥的,见了他也称兄道弟的!您老想想,让这种人起事岂不是儿戏?!”
还有人道:“他每次与那些人吃了酒,欠了酒资,就得各家的香主,轮班儿凑钱与他们付账。他自己家里买房置地,用的钱财,也都要下面香主各家分摊。众人手里的几个钱,都是教众们捐来的,哪有那许多供他挥霍。若是没有教规在,那厮早就把香头们全都撤换完了。”
有人帮着李香头道:“别的不说,就俺们李香头本人的嫂子,因为被本处的巡检看上了调戏,投井死了。李香头的哥哥气不过,要带着人马去报仇,被上面石教首拦下来,说能给人家讨一个说法。信了他了,谁知道这厮把消息泄露出去,反而将李家的哥哥给陷害死了!
教众里因有许多妇女,凡是那厮看中的,借着个什么‘修行’的名义,找个由头,千方百计弄到手里,许多人因为他这样,纷纷退教。这厮告诉上面说,每个香头下面的人,都有二百、三百的,没有的事,如今他当了这个教首,教众早就不满员了,人少的只有几十个。”
因这个话儿,有人忍不住提醒道:“总教首赶紧撤了这厮。这厮与当差的来往得密,有他在这里,一旦向官府告了密,咱们这次一块儿就完了!从上到下一个都别跑!说不准您老都能被牵连,这事儿他干过一次了!”
众人说的这些话,听得李教头都炸了:如今距离贝州起事,已经不到一个月了。倘若发生点什么意外,岂不坏事!说不得李教安慰众人,告诉说此次回去,一定要说与教主本人知道,掌教、祖师们是公允的,以后还要派人来查,将来若查出来情况属实,必定严办,如今还是大事要紧,一番话把众人劝的好了。
几个人凑头商议了一下,总教首在,有他做主,下午这聚会也就还去。原本事情是姓石的不对,若再不去,本来大家有理的事情,反倒让自己落下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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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没理的了。
石教首那边的耳目多,李教这边前脚出门,后脚就有人飞跑着向侃哥报信去了。这边侃哥又听见说,李教与那一班人待在一块的时间不短,更心急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道:“鸟厮们当真没一点数了!众人干的,就是一件犯法的事,若不是我这里有消息,挡在前头,他们早不知被砍头多少回了,为了区区的几个钱,颠倒要去上面告我!”
遇着了麻烦,侃哥心里头是十分不快,椅子上已经是坐不住了,在家里走来走去的。侃哥仔细琢磨了李教来到的这几日,看那厮行事,似乎对他好感不多,向着他难。幸而在教主王则那里,侃哥多少还算吃香,这李教不过是一个总教首,就算要撤他,这事还需与王则商议,因此这事儿也用不着太慌。
才刚侃哥一听见消息,说李教被李通他们请走,本打算下午直接称病不去,如今想了这些时候,还是觉得下午该去。一则他不在时,不正好给别人行了方便了么?一看见上头来人了,我这里气焰就矮了?这样不行,以后还怎么在继续在德州做这个教首。二则万一聚会上有个什么,随机应变也来得及。
走了一会,石教首也就拿定了主意:下午先去看看场面。如果李教向着别人那一边,口里说出他侃哥半个“不”字,帮着那帮人来讨伐他,那他立刻便就称病,德州起事不起事的,就管不了了,让李教他们看着办吧。至于到时候有没有衙役皂吏之类的去捣乱,就只好听天由命去了。
既这么想时,下午侃哥也就去了。聚会的地方,是侃哥亲自安排的,在张客头家店铺的仓房,地方宽敞,放百十号人没问题。前门后门各有一个,方便需要时随时撤走,周围也都布置了眼线,前、后的门上,都有两个机灵的望风,侃哥亲自挑选的人,可以放心。衙门那头,侃哥也早就打好了招呼,保准聚会能安全无虞
地方虽空,人多了暖和。再搬进去几个炭火盆,几十个人围坐在一块儿,完全就不觉得冷了。这厮们是从来不肯亏了嘴的,瞅着这空,在火盆上煨芋烤栗忙个不停。不一会就有香气四溢起来,有人用火筴去火盆里乱捣一气,四下里溅的全是火星。
早就听说了有大事,上面已亲自下来人了,赶上这么个表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