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前番元昊兵出东面,攻打府、麟、丰三州,得了丰州。其他麟、府两个城池,因故没能到手。如今元昊回兴庆已数月了,心中仍旧有些不平。因有人密报,说国相张元家近日反常,经常有宋人来往走动。
根据人报,早在元昊出兵之前,就有人与张元有多次往来。张元此人元昊知道,朝堂上那些派系间角逐、朝臣争斗之类的事情,张元一向是很少掺和,与僚属之间往来的也少,那些人少有能到家里来的。
先前元昊虽然将张元老小都接来兴庆,张元其妻为人腼腆,非但与党项人之间来往的不多,与兴庆城内的其他汉人的妻室,亦不多交往。张元其子人又老实,只会在家里埋头读书,从不与同龄的年轻人在一块玩闹嬉乐。
他们一家居住在兴庆,一向是深居简出的,如今有人来经常走动,确实是反常。因此上元昊也就心疑,遂打算亲自去相府中过问此事。
据这几日眼线来报说,与相府中来往颇密的,似乎是一个方外之人,好几次召集人在张元家中诵读佛经。元昊对僧道之流的一向厌烦,更加上不久前西夏太子李宁明因为学道,走火入魔,气忤而死,愈发让元昊厌恶僧道。
说起来这个宁明太子,与他父母的性格大不相同,临终之时曾有过遗言,说今年夏地,过半的国土遭遇大旱,天灾之际不愿厚葬,希望下葬只一袭白袍。自言早逝倒也好,希望以己身弥补父母所造罪业,抚慰天下的百姓。
说起来除了早逝的幼子以外,野利氏与元昊有两个儿子。长子宁明背地里常与野利氏作对,不太听话,因此野利氏不喜欢宁明,她更中意宁令哥,因此今次宁明病逝,野利氏并不是太伤心。倒是宁明死了,该宁令哥做这个太子,趁她的意。反倒是夏王李元昊,虽然平素呵斥宁明,其实比起宁令哥来,他还是更喜欢李宁明。
若宁明仍在,所有不好的事情、那些难扳的石头,元昊在前面都解决完了,到了宁明继位的时候,按照国相张元指出来的那条路,夏国难能不兴盛。如今宁明这一没,眼看着这条路走不通了。夏国将来何去何从,如今已成未知了。
元昊并没有按照宁明的意思,在丧事上节俭,反而厚葬了李宁明,重新立李宁明之弟、野利皇后所生次子宁令哥为西夏太子,此是别话。
这日元昊得到消息,说相府今日又在宴客,元昊听见遂亲到相府,不允守卫事先通报,便就要进,装作是无意中撞上的模样。果不其然,元昊亲自见了这个宋人,一袭灰袍,身材清癯,面有长须,元昊见之,脸上颇没有什么好色。
那人眼乖,见了元昊来见张元,遂不打搅,等到拜过元昊后,就跟随从人们一块儿退了,留张元、元昊两个人说话。
等到那个宋人退了,张元遂问又有何事。元昊遂道:“我来无事,倒是国相似乎有事。”张元听见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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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这问,知他心疑,于是口内也就道:“陛下听说过‘弥勒教’么?”元昊平素厌烦僧道,这个元昊却不知道,这不过这事与张元有何瓜葛?元昊心中十分纳闷。
张元自却转了话儿,道元昊道:“去年秋时黄河决口,山东遭灾,宋朝为了填补决口,从山东、河北招募民夫十万余人。两岸的灾民,其中大多数逃去河北,一时山东、河北灾民无数,瘟疫又出,死者甚重。
至十一月,河北全境突降大雪,压塌民居足有千栋,河北路各府县冻死者上千计。今年开春,宋人为了防范契丹南侵,在北面建北京大名府,驱河北、山东劳役数十万计,两路全境怨声不绝,陛下试问,此却不是一个良机?”
听了张元这些话,元昊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道:“近日山东、河北有‘释迦衰谢,弥勒持世’之类的传言,是你们么?”张元也就回元昊道:“我只是替别人传个话,做与不做,还在于陛下。”元昊如今正愁边事,宋朝那里正没计寻思。如今送上门来的好事,哪有不去做的道理,随即安排那宋人要见。
说起来引头的那个宋人,却不是别人,正是国相张元年少时的同乡密友,华阴的张峦。早在张峦、张元年少时,两个常在一处玩耍,与三教九流都有过来往。曾经有个相者说,华阴张姓,将来能出两个宰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峦将此事牢牢记在了心内。后来张元在西夏做了国相,应了其一。当年一块儿在华阴时,张元只不过是县里一个只会吃酒打架的泼皮,见识、学识,甚至是野心,与张峦比起来都弗如远甚,张峦岂不如张元?这件事十分让张峦不服气,心里便存了些较量的意思。
之前因为屡次遭灾,内中有些主意多的,编出来一些“释迦衰谢,弥勒持世”之类的话语,不过是图财,骗那班呆瓜些小钱花花,在意的不多。谁知就这么句哄人的话儿,渐渐的在河北、山东居然传扬开,百姓竟然趋之若鹜,纷纷都信,这事儿众人却没料到。
事情一旦出乎意料,免不了就有人要打主意。不久就有贝州宣毅军小校王则与宣毅军军中小吏卜吉这两个,凑在一块一合计,都觉得这事儿可以大弄,这两个随即创立了‘弥勒教’,王则自己任了“教主”,让卜吉这厮任了“护法”。眼看着大事已经定了,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