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对于长远的策略,惟亮确实跟元昊主张不同:按照山遇惟亮的意思,南部的事情确实复杂,但却只是内部的问题。等到拿下甘、凉之后,再回头整顿南部不迟。外有强敌,内有争斗,一旦事情处理得不好,内部不稳,反容易坏事。元昊与惟亮主张不同,按照元昊的意思,夏军在攻打甘、凉之前,也可以事先整顿内部。
随着时间的推移,朝臣之间的争斗,已经从朝堂转到私下,而且这势头愈演愈烈,趁着乱时,说什么的都有。
元昊的亲舅卫慕山喜,为了平息战、和双方的争端,干脆在筵席上发言道:“大敌当前,应尽量缓和内部的矛盾,使南部与夏地密切起来,真正联合为一体。”本来元昊和惟亮之间,并没有矛盾,让卫慕山喜这么一说,好像他两个真有什么,让叔侄两个平添了嫌隙。卫慕山喜这个厮,真不知是说和还是捣乱。
随着时间的推移,上头要驻军这个话儿,已经慢慢流传开,袋袋岭周边各部的人马,渐渐地全都听说了。众人心里面都寻思道:袋袋岭虽然位于南边,与宋朝、凉州相衔接,但是与宋朝并不算太近,没有被宋人侵袭的危险。
因为地势的原因,袋袋岭对凉州来说是一块鸡肋,不值得潘罗支带兵来攻取,打下来没什么大好处。上面如今正忙着西征,人马又不是太充裕,突然驻军是要防谁?不就是对底下人不放心么?
本来众人无拘无束的,突然过来一支人马,在眼皮底下紧盯着你,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厮们立刻就上报,一个不满,很有可能就发兵过来,哪个乐意?众人少不了要气的。
有人私下里琢磨道:“上面人无利不起早儿。之前攻打甘州的时候,粮草筹措就不容易,如今又想出来驻军的法子,莫不是方便筹资粮?”
回他的道:“单筹措资粮只是一样:我听说一旦开始驻军后,上面紧跟着收商税——听说这税很是不轻!所有往来经过的商贾,都得被他们剥层皮。别以为跟你没关系:时间一长,往来的商贾没得赚了,谁还敢经过袋袋岭?到那个时候,恐怕连盐、茶都买不到,这是要绝众人的后路!”
有人不相信这个话儿,反驳便道:“元昊不傻,这种涸泽而渔的事情,难道他不知?既然咱们投过来,跟他们就是一体的,我觉得上面不能这么干。”
又一个拿话儿提醒道:“你又不是他儿子,做什么跟你一条心?只要他能拿到钱,足够打下来甘、凉的,怎么不能不大赚一笔?你过得穷了干他甚事?”
因这个话儿,好几个当时就沉默了,一时间没有办法想。驻军这事儿,别说底下人不乐意驻军,就连上面的那些族长,也没有一个赞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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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袋袋岭自家的地盘上,蕃户大多的产出,都是族长们自己的,不管怎样都吃喝不愁,没哪个把手能伸到这里。如今元昊要驻军,也想过来抢好处,他们一来,好处怎么不分去三成?哪个族长他能愿意!
这里头野狸族长这个厮,直接骂张元、元昊道:“上面的鸟人胡做一通,等到榨不出油水来,他们自然换地方祸害,到时候留下个烂摊子,苦的是整个袋袋岭!当初李继迁在世时,这种事情可没少干!”
还有人道:“来了一个宋人张元,给元昊灌了迷魂汤,上面就开始折腾了!不弄出点动静,怎么显得他能呢?!干好了功劳是他们的,干坏了倒楣的可是咱们。眼下这情形,我看弄坏的时候多!”
因他这话儿,立刻有人说他道:“什么叫你看‘弄坏的时候多’?马上要驻军收重税了,以前不容易攒下的家底,这一次全都得折进去,这么个干法他能好么!”
眼看激起众人的火来,都踊跃道:“上头这么欺负人,当袋袋岭全都是死人么?”“但凡剩一个有血性的,就不能让他们来驻军,哪个妥协的就是孙子!”野狸族长也亲自道:“别人家怕死我不管。只要我野狸族还有一个活人,就豁出去了跟他们干!”
因野狸族带头儿发话,牛儿、野蒲这几个族长,也先后发声,怒斥上面驻军的行径。转眼间袋袋岭大多数的族长,都已经先后发话了,没有发话的那几个,转眼就成了众矢之的,不得已也只好跟着发声。
处在群情激愤之下,有一个说话温和的,或者不跟着骂上两句,立刻被众人斥之为“夏狗”,恨不得将这厮拆骨剥皮。
既然袋袋岭意见已统一,自然不能干等着挨宰,也就开始行动起来。破丑、野狸、牛儿、野蒲,这些有名望大族的族长,聚在一块商议后,定了一个决策出来,叫周边的蕃户全都筹钱。等到这钱凑上来,再加上族长们自己出一部分,再选他几个领头的,立刻就出发,去兴州城找门路,断了袋袋岭驻军这事儿。
人马很快就选好了:所有人里头,选出来破丑昂聂、野狸恩卜和耀密三州这三个族长,由他们三个去兴州和谈。本来三个人都快要走了,突然又有消息说,宋朝和凉州这两家,最近似乎有动静,三个人不能全都走,袋袋岭这边,需要多留下几个坐镇的。
三个人里头,野狸族长那个厮,嘴巴上没有把门的,什么都乱说。真到了兴州,这东西弄不好就能惹事。破丑和耀密一商议,遂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