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也是叶安澜治下各州各县的一大奇景了,不仅衙门里的那些小吏、杂役,地位相较其他地方有了极大提高,甚至就连那些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也渐渐少了对官府、士族的盲目畏惧。
虽然不能把“人权”“平等”之类的理念全都照搬过来,但叶安澜却通过发布新的律法、政令,做到了尽可能地以规则约束强者、保护弱者。
再加上各州各县的衙门口儿,都按叶安澜的要求设立了信息发布和咨询机构,专门用来发布利民政策、招工信息之类老百姓迫切想要知道的内容。
老百姓想要日子过得好,就少不了要和负责这事儿的官面人物打交道,而那些负责此事的小吏、书办,又被叶安澜量身打造了一套服务守则,根本不敢对着过来咨询的普通百姓摆官架子。
他们态度好、有耐心,做事又认真负责,时间一久,老百姓对“官吏”二字的畏惧心理自然就也渐渐消散掉了。
而这正是叶安澜想要看到的。
说回眼下。
潘老爷子带着众人转移到二堂之后,戚泓灵就一脸淡然的把戚族长一家如何闯进她的宅子,如何破开她卧室的门,如何打伤她宅子里的那些下人,如何拖拽着她就要带走,又如何被赶来的巡街衙役阻拦,全都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期间,戚大夫人数次想要开口狡辩,都被自己丈夫和儿子以眼神阻止。
直到戚泓灵全都说完,戚族长得了为自己辩驳的允许,他这才上前一步,坦率地认起错来。
当然,认错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同步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他和戚大夫人不一样,戚大夫人是想完全否认掉自己一家“强闯民宅”的这个罪名,但戚族长却深知,这个罪名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抵赖不掉的。
他唯一能够辩解的地方,就是他的动机,也就是他强闯民宅的用意。
虽然大家都知道,他硬闯戚泓灵的宅子,为的是拿捏住戚泓灵,让她和她的父母兄嫂无法脱出戚氏一族的掌控,但戚族长却仗着众人没啥证据,硬是把自己的行为给美化成了对侄女的一腔担忧。
据他说,他之所以强闯戚泓灵的宅子,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他采取正常手段,戚泓灵是肯定不会跟他见面交谈的。
他还说了,这可不是他胡乱揣测,他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戚泓灵的父母兄嫂就是这么对付他的。
他没能见到自己的亲弟弟,又实在担忧戚泓灵会做出更多的不智之举,给自己和家人招灾惹祸,所以才会情急之下闯进了戚泓灵的私宅。
戚族长说的声情并茂,期间还为自己的莽撞向戚泓灵道了歉,并表示,希望戚泓灵能够看在他也是一片好意的份上,原谅他的鲁莽之举。
唔,这么说吧,虽然在场的所有人,大家全都知道这货说的是假话,但身为他侄女的戚泓灵,在讲究忠孝节义的古代,却没办法在拿不出铁证的情况下,直接揭了他的脸皮,让他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做出这样一副姿态来恶心人。
然而就在潘老爷子和其他负责审案的师爷、官吏都以为戚泓灵只能捏着鼻子咽下这口气的时候,戚泓灵却突然叫了她宅子里那位负责守二门的婆子上前。
那婆子全程围观了戚大夫人辱骂戚泓灵,叫人撞开戚泓灵卧室房门,又吩咐人拖拽戚泓灵的全过程。
在得到潘老爷子的允许后,戚泓灵让她带来的那位婆子,原样学了一遍戚大夫人对她的恶毒咒骂。
那婆子也是个胆大的,不然她也不会眼看着来不及关门,就冲着戚泓灵的房间大声嚷嚷了。
此时人在公堂,被那么多人一起盯着,那婆子一开始确实有些紧张,但当她开始学舌,她却很快就忘记了堂上坐着的大官儿,以及旁边正恨恨盯着她、以眼神对她进行无声威胁的戚大夫人等人。
进入状态之后,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瞬间回到了戚泓灵的那栋宅子,并且正在口沫横飞地和自己的八卦同好者们分享戚大夫人是如何的尖酸刻薄。
她越讲越顺畅,戚族长一家却因为她这还原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一番表演,气得恨不能立马活撕了她。
为什么呢?
因为从戚大夫人的这番话里,任谁都能听出他们一家对戚泓灵、对戚泓灵父母兄嫂、侄儿侄女的恶意满满。
如果不是戚大夫人多少还有点儿脑子,没把他们在马车里商议的具体计划全都和盘托出,今天戚族长一家可就不会只是强闯民宅这一条罪名了。
就冲他们的那番算计,潘老爷子就能因为他们蓄谋杀人而对他们小惩大诫。
虽说他们的计划尚未实施就已胎死腹中,戚族长一家不会因此得到多么严重的实际惩罚,但这事儿只要传扬出去哪怕一星半点儿,戚族长一家的名声都会瞬间跌到烂泥地里,再怎么洗也永远洗不干净了。
好不容易那婆子住了嘴,戚泓灵这才淡淡瞥了一眼脸色难看至极的戚族长,“大人,从戚大夫人的这番话里,小女实在很难听出戚族长一家是对小女怀抱善意的。”
戚族长一听立刻道:“不过就是你大伯母气昏了头说的几句气话,泓灵你又何必非要和她较真儿呢?难道就因为你大伯母说了几句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