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庭正月一日下达了讨逆令,正是出兵的日子定在二月七日。
除了最初几日商议出兵外,司马元显每日醉生梦死,与宠姬王异饮酒作乐。
自入府来,王异甚得司马元显恩宠,诞有一子司马法兴。
太傅司马道子更是连朝会都不参加,在府中饮酒听曲,浑不知桓玄大军渐近。
刘敬宣无意中听闻张法顺劝司马元显除去父亲的消息,大惊失色,连忙赶往军营告之。
刘牢之沉吟不语,年前张法顺来京口劝说自己起兵,自己推三阻四得罪了这厮,莫非是张法顺有意陷害。
想到这里,刘牢之决定前往骠骑将军府面见司马元显,表明自己绝无二心,愿意听从朝庭调遣抗击桓玄。
司马元显府邸的悬匾更换得勤,侍中府、扬州刺史府、尚书令府,如今又换成了骠骑将军府。
府前车马盈门,前来拜见的官员排成长龙,府门前的阍侍架式十足,见刘牢之面生冷冷地回了句,大将军公务烦忙,请刘将军暂待。
刘牢之坐在厢房等待司马元显接见,案上茶水早冷,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侍吏前来通传。
站起身来到门前张望,恰见张法顺衣袖飘摆从殿中出来,面色红润,像是饮了酒。
刘牢之心中不快,自己等了大半个时辰,司马元显居然在殿中与张法顺饮酒作乐,如此冷遇自己,实属可恶。
强忍怒气还席继续等候,过了一刻钟有名小吏进来道:“刘将军,大将军身体劳乏已经回宅休息了,请刘将军下次再来。”
刘牢之怒不可遏,甩袖离开骠骑府,再不提拜见司马元显。而司马元显也像忘记了刘牢之的存在,从未派人请他入府商议军事。
二月七日,按照《礼制》规定,天子司马德宗驾临西池(1),设宴为出征的司马元显以及刘牢之等人饯行。
自率军来建康后刘牢之还是第一次见到司马元显,两人远远地互望一眼,没有机会说话。
天子敬酒三杯,起驾回宫,琅琊王司马德文替天子继续宴请诸位出征的大将。
一名侍臣慌慌张张地进来禀道:“南郡公自江陵发军,发檄文告天下。”说着,双手将檄文奉上。
司马元显没想到桓玄居然先下手为强,主动带兵来攻,拿过檄文扫看。
檄文历数他“专 制朝廷,陵蔑君亲,奋庸琐之常材,抗奸凶之臣寇”,要举兵清君侧。
司马元显实际上对桓玄深为恐惧,桓玄以讨伐自己为名出兵,如果自己率军离开建康,诸桓会不会趁机作乱?一旦战事不利,朝庭会不会有让自己做替死鬼,与桓玄谈和?
无心饮宴,司马元显以身体不适为由,返转骠骑将军府,让刘牢之率领北府军先行出发。
刘牢之本就无意与桓玄拼个你死我活,在他看来保持手中北府军的实力才是立身之本。
败给桓玄朝庭要怪罪,若是赢了,会不会出现“狡兔死,走狗烹”的情况?
想起自己前往骠骑将军府拜见司马元显不得见的经历,儿子刘敬宣也受到司马元显的冷遇,自己击溃荆州兵马后,司马元显很可能卸磨杀驴。
通过王恭一事,刘牢之发现要想仕途得意,不能光靠武勇,还要拿捏好时机,求取最大的好处。
司马元显以朝庭的名义让自己出兵,刘牢之不敢不从。北府军南下至石头城西南的沙洲--洌洲(2)时,刘牢之按兵不前,驻扎于此。
屯兵冽洲,刘牢之自有打算。一是算是应朝庭旨意大军出动;二是离开建康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三是正好借机牢牢掌控北府军。
司马元显仍在犹豫未定之际,又收到荆州兵马抵达浔阳的消息。
原本他打算让刘牢之率北府军为先锋,在浔阳与荆州兵马交战,此刻时机已失,只能将交战的地点改在横江一带了。
司马元显总算想起要和前锋刘牢之商议一下该如何出战了,派人前往冽洲问询刘牢之何时出兵。
此刻,刘牢之觉得自己领悟到了真谛,朝庭现在要倚重自己手中的北府军,自己完全可以像当年的王恭一样提条件,取刺史之位易如反掌,何用向司马元显乞求。
刘牢之对使者称,北府军正在加紧操练,请朝庭补足粮草,不日就起军南下。
司马元显得到回报气得摔了杯子,可是拿刘牢之也没办法,何况朝庭国库空虚,哪来的粮草,招募新军的军粮都无处筹措。
朝庭兵马勾心斗角,士气不振,到达浔阳后的荆州兵马可是士气高涨,从桓玄到普通军兵者信心满满能夺取建康,建不世功业。
到达浔阳后,桓玄没有继续顺江而下,而是再度向朝庭发出檄文,历数司马元显的过失,他要占据大义,争取建康的士族支持。
司马元显更为不安,二月十八日,以天子名义下诏,派齐王司马柔之持驺虞幡宣告西军罢兵。
驺虞,古之仁兽,虎躯猊首,白毛黑纹,尾巴很长,生性仁慈,连青草也不忍心践踏,非自然死亡的生物不吃。
驺虞幡,便是绘有驺虞图形的旗帜,用以传达天子旨意解兵。
司马柔之被冯该截住,作为先锋冯该驻军在浔阳下游的彭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