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不,花团锦簇亦配不上李白的仙气和潇洒。
思来想去,依旧是谪仙人三字最匹配。
李太白,不仅是为这盛唐万千气象增加仙气的谪仙人,更是诗道独树一帜的存在。
大唐的谪仙人。
诗道的诗仙大人。
颍阳山居,元丹丘,岑勋,李白,三人坐于一堂,风格迥异。
元丹丘是世外之人的清净,岑勋是世家子优雅,李白则是随意散漫。
“太白写诗数百,锦绣文章,不知太白次次酒醒后,是否还记得之前写下的诗?”
元丹丘跪坐边煮茶,边淡笑着开口询问。
语气轻松,似是唠家常。
李白挑眉,颇觉这是个好笑的问题“我为何要记。”
“那些诗篇,是我当下心中所想,口中所述,畅快出口,如同饮水说话。”
“这天底下哪有人刻意记自己说出的话。”
诗,于李白而言,是他的表达方式。
闻言,正在翻阅元丹丘所藏道家典籍的岑勋忍不住失笑。
李白这性情,一如既往的坦荡直白。
若非他与李白相交莫逆,深知李白性情才华,恐怕会觉得李白这是在赤裸裸的炫耀。
因为相识,便会知李白根本无需炫耀。
李白就是在简单的陈述一个事实。
没有居高临下,没有盛气凌人。
“你之诗才,惊天地泣鬼神,秀口一吐,便是流传千古的佳作。”
“后世学子研读你的诗篇,怕是会惊叹于你瑰丽奇妙想象的同时,更伤脑筋。”
“不背,是损失。”
“背,是煎熬”
“若方才问答能流传于世,学子们恐怕会恨你恨的牙痒痒。”
半是敬佩,半是纠结。
岑勋合上书,熟稔的开口。
李白笑的肆意,剑眉飞入鬓角,一派风流恣意。
“心结解了?”元丹丘似有所问。
他和李白相识于巴蜀,二人坦诚相待,无所隐瞒。
他知李白性情,也知李白志向。
可,出于对李白的支持,当时在华山,他还是极力举荐李白。
他也知晓,李白的性情与官场格格不入。
这些话,又不能言明,须得李白亲历。
本以为,两相矛盾,李白得挣扎困顿许久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
也许,一生都不得解。
很多人,在挣扎和犹豫中,会越陷越深。
却没料到,竟如此迅速。
李白轻轻点头“不执着,不强求,顺其自然。”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仕途非我归处。”
若非有此信念,他不可能一点就透。
这世间,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仕途。
“丹丘心中无需自责。”
“华山举荐之事,我依旧需要谢你。”
“不入仕一次,便会永远心存侥幸,那份侥幸之下,执念会更深,搅的人夜夜难安。”
“我知你是为了帮我。”
李白接过元丹丘新煮的茶,轻抿一口,满脸的惬意。
元丹丘也是一笑,没有再多说。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和李白,都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不过,司马宗师会对你偏爱至此,倒在我意料之外。”
元丹丘顿了顿,补充道。
李白敛眉,偏爱吗?
说实话,他比任何人都心知,司马承祯偏爱的是阿月。
“神游八极之表,自是忘年交。”
岑勋适时开口。
随着李白名动大唐,司马承祯当年在天台山的评价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李白听着琴音,喝着清茶,心中思索他得早日返回长安。
家书,不必特意再写。
阿月听到那篇《将进酒》便会知他心意。
这世上,知他者,莫过于阿月。
茫茫大梦中,唯我独先觉。
“岑兄,不知接下来有何安排?”他和岑勋同游河南道,撇下岑勋独自归京,略有不妥。
闻言,岑勋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李白一眼,轻咳一声“惦念家中长辈,还是想早些回长安。”
“不知太白意下如何?”
“等来日再把臂同游,可好?”
李白眨眨眼,顿觉心旷神怡“岑兄挂念家中长辈乃是孝顺之举,我岂有不应之理。”
孝顺,传统美德。
能光明正大的回长安了,李白又想赋诗一首了。
远在长安的荪歌听到了那首被传颂的《将进酒》,微微弯了弯眉眼。
有一千古名篇,打卡完成。
不同于荪歌的欢喜,小瘦墩无语至极,抬头问天。
太白仙人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