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当年如水清澈般嫩呼呼的少年郎,如今也不动声色喜怒深藏了。
裴渊若归族,绝对能独当一面,成为河东裴氏年轻一辈领头羊。
那句值得吗,裴渊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山高水长,各自珍重。”
“长安再见。”
裴渊唇角微微扬起,了然轻笑。
放下账本和算盘的裴渊,长身玉立,翩翩公子,丰神俊朗。
一刹那,世家贵公子的矜贵优雅尽显。
裴渊知晓,繁华长安,李白和明月终会抵达。
“珍重。”
“长安再见。”
荪歌侧过脸,眼底里浮现出隐隐笑意。
她相信,不出多时,这位裴家小郎君便会崭露头角。以他的学识,家世,科举入仕并非难事。
长安再见时,裴渊可能就是官场上的青年才俊了。
……
江南缱绻,温风留人。
荪歌和李白在江南一带待了近三年,游名山大川,访名人隐士,品人生百态。
到长安时,李白已到了而立之年。
三十岁的李白,除却时光为他留下了些许韵味,一如弱冠之年的小郎君。
眉眼清澈,鲜衣怒马。
就好似过往种种,好与坏,李白都坦然接受。
长安西南
终南山
大唐盛传一句俗语“隐士不到终南山,隐上千年无人管。”
与其说是终南隐居,倒不如说想寻求一条终南捷径。
卢藏用科举落榜,隐居在终南山,皇帝去了洛阳之后,他就跑到嵩山隐居,名声鹊起,传入圣人耳中,被武则天召入朝中为官。
自卢藏用起,入终南山隐居,便如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饶是如此,依然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妄想着一飞冲天。
“阿兄也要学那卢藏用吗?”荪歌凝眉沉声问道。
卢藏用被起用,只能被当作传奇,不可复制。
史书记载卢藏用入仕后趑趄诡佞,专事权贵,奢靡淫纵。
甚至有传言,卢藏用曾做过太平公主的男宠。
闻言,李白的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极浅极淡,似多年前一般揉了揉荪歌的头发“非也。”
“此来终南山,目的有二。”
“一来,终南山被道家誉为第一福地,先秦始皇曾在楼观之南筑庙祀老子,后有汉武帝于说经台北建老子祠。”
“你陪同我一起寻仙问道多年,过终南山而不入着实可惜。”
荪歌撇撇嘴,很是怀疑。
始皇帝筑庙祭祀老子,她竟不知?
“其二,听闻陛下胞妹玉真公主醉心修道,时常向陛下举荐有识之士,这终南山上有玉真公主别馆,若能拜谒得赏识……”
听到此处,荪歌心下明了,李白为官之心尤在。
至于什么道家第一福地……
说实话,大唐的终南山乌烟瘴气,沽名钓誉之辈比比皆是,真真配不上这样的名号。
“阿兄若是想领略终南山道家福地的风貌,也未尝不可。”
“但若是为了拜谒玉真公主,阿兄怕是在这终南山等到海枯石烂都没结果。”
“阿月建议阿兄去华山。”
好吧,她做不到无动于衷看着李白枯等。
玉真公主已经多年未造访终南山了,山中的别馆早已破败。
剧情中的李白毫不知情可怜兮兮在别馆中日复一日的等待,从年初,等待深秋。
阴雨连绵,山路不通,写下《玉真公主别馆苦雨》。
那凄凉愁苦的模样,她着实不忍见。
所以,偶然当一下李白的金手指又何妨。
李白诧异,这算是未卜先知吗?
他的阿月,当真不是坠落凡尘的仙人吗?
“既如此,那访完终南山,便前往华山吧。”
“阿月,当年在青莲,你我许下诺言,定会将阿爹阿娘接出蜀地的。”
“如今,出蜀已经六年了,尚无功名在身。”
李白似是自嘲的笑了笑。
荪歌哑然,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天下读书人对为官有着诡异的执念。
仿佛,那是光宗耀祖的唯一出路。
尤其是,对于李白这样的商人子弟。
就算是家财万贯,在真正的贵人眼中依旧是贱籍。
她在很久以前,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又何止是一座山。”
李白执念为官,经邦济世,她总不好泼冷水。
“那我陪阿兄一起。”
说实话,她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金手指。
旁人拥有金手指一路越级打怪唯我独尊,而李白却该经历的困顿思索从来没有少过。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