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荪歌哑然,没有反驳。
数千个日夜相伴,那份了解抹杀不了。
这世上,最知晓该如何哄她的人,便是谪仙人李太白。
那句扬州月色正好,阿月可缓缓来矣,她拒绝不了。
荪歌并没有告诉李白,就算没有那封浪漫文艺的家书,她也打定主意要赴扬州。
这一年,李白经历过高朋满座,胜友如云;经历过虚情假意,花言巧语;也经历过钱财散尽,冷漠疏离。
无论何种,皆是李白的收获,未变的依旧是李白那颗赤诚之心。
这仙人的不羁仍在,仙气仍在。
只是在不羁和仙气之余,又有了几分人性思索。
这样的李白,仿如一尊琉璃像晶莹剔透。
不经世事的单纯难得,经历风霜后的赤诚更可贵。
“阿兄,看,大游船。”
荪歌一只手拉扯着李白的袖子,骄傲得意的开口。
那语气中的志得意满,像极了在对李白说,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感不感动,意不意外?
李白顺着荪歌的指尖,看到了江边那艘巨大华丽的游船,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用色大胆却又相得益彰。
“阿兄,以后沿江游历,你都不用划船了。”荪歌一本正经的说着呢
李白眨眨眼,想起了出巴蜀,顺流而行的那个夜晚。
不知为何,哪怕他给阿月的信中所写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但他仍然会频繁的想起戴天山的月,峨眉山的月。
出蜀离家,近两年了。
那段时光,无可取代。
“走,阿兄,我带你去看看。”
荪歌手捧李白刚画好的江水图,带着李白踏上了她的大游船。
游船外观精致华丽,内置陈设更是华美舒适,价值不菲。
李白瞠目结舌,虽说他总是念叨着千金散尽还复来,在扬州城也散去万金,但绝没阿月这么大手笔。
果然,还是那句话,玩的花还是得看阿月。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艘游船那么简单了。
与其说是游船,倒不如说是一座行走的江河湖海中的宫殿,美轮美奂。
巨帆之上,明月公子四个字迎风招展。
这般招摇!
他喜欢!
“阿兄,金陵城,已是我的了。”
商业霸主的地位,不可动摇。
荪歌抬起下巴,轻哼一声,似是一个迫不及待显摆寻求夸奖的孩童。
明月公子走到哪儿,分号就开在哪儿。
总有一天,足迹遍布大江南北。
后世不是有人统计过,李白仗剑游历,踏足二百零六个州县,探望过八十余座大山,六十余条江河。
她陪在李白左右,早晚会凡大唐所属,皆有明月公子的旗帜。
李白揉了揉荪歌的脑袋,满眼赞许。
再看到那头乱糟糟仅用一根发带束着的发丝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的阿月,一如既往的散漫。
“扬州城,也会有我的立足之地。”荪歌任由李白给她重新束发,意气风发的念叨着。
就好似那个在金陵城晒太阳打瞌睡,困倦惫懒,夜里无眠独酌转转反侧的她不曾存在过。
她,李明月,自始至终都让人望尘莫及!
荪歌不停的念叨着,李白含笑应着。
阳光透过大船的窗棂投射进来,似是要极力为这二人渡上一层薄薄的光圈。
“阿兄,我想要接风宴。”荪歌软糯糯的央求道。
她一定要亮瞎那群吃李白的,喝李白,坑李白,弃李白的酒肉朋友的狗眼。
哼,她要用事实证明,李太白的诗词,不仅仅能浪漫瑰丽,也能写实现实。
比如,千金散尽,真的还复来了。
不对,是万金。
那些狗崽子们看着李白风光更胜以往,钱财源源不绝,恐怕会悔青了肠子。
杀人,哪有诛心来的刺激。
到时候,我们的谪仙人李太白就可以高贵冷艳,美眸轻瞥“过去的落魄穷诗人你爱搭不理,现在的豪门贵公子你高攀不起。”
好吧,这么狗血的场面谪仙人可能不屑。
电光火石,眼波流转,李白便已知晓荪歌的打算,他的阿月想为他撑腰。
可是,可是,他要怎么说,他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咳咳,文人有文人的方式。
写诗讽刺,已经让那些人伤透了脑筋。
“好。”
李白并不担心请不来那些浮于表面的酒肉朋友。不来的话,那就一天一手讽刺诗,指名点姓。
阿月的小脾气一如既往的可爱。
……
明月公子东游至扬州,李太白为其举办接风宴,诚邀扬州城的文人墨客士子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