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灵。”薛玉喊了声。
沈轻灵手头一停,转头看他,问道:“不知薛郎君这会儿是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吗?您带了那么多兵进村,总不至于是来抓我的吧?”
听到沈轻灵句句带刺,薛玉苦笑着说:“我写了无数封信去扬州,一封也不见你回我,我还以为你彻底不要我了。”
“别。”沈轻灵回以微笑,“谈不上不要您,您如今可是赈灾使,事成回汴京,那就是正三品的大员,谁能不要您呢?”
说着说着,沈轻灵鼻头就发酸了。
她在这荒郊野外拼死拼活,操劳得都变了样,结果人家倒好,意气风发,活像个没事人。
也是。
离开时,她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给薛玉……
“轻灵,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薛玉朝前迈了一步,“我近段时间一直在调和家中的矛盾,心想着,绝不能将这些事麻烦到你头上……”
还没说完,岁生就端着姜汤过来了。他不由分说地将热乎乎的汤碗塞在薛玉的手里,又扯了块长帕子给薛玉擦拭。
“您先喝着,暖暖身体,有事尽管吩咐,我就在院子外头。”岁生机灵懂事,事毕,立马就退了下去。
“喝吧。”沈轻灵看薛玉一直端着汤碗不动,无奈道:“我也就是耍耍小性子,你不必介怀。”
闻言,薛玉心头的大石总算松了些。
“现在李彧的人你也已经接到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沈轻灵将手头的药钵挪开,正襟危坐,“过不了多久,我也该离开这儿了。洪水一退,各地的疫病接二连三地爆发,我留在这儿不过是救一村之人,出去了,却能救下更多的人。”
放下那些杂七杂八的情绪,沈轻灵也没有那么酸味十足了,转头便开始严肃地与薛玉讨论赈灾的事宜。
说到底,他们二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都是为了救人。
薛玉刚开始还有些担心沈轻灵是不是依旧有气,听着听着,就知道沈轻灵的气的确已经过了,这才彻底放心,将自己近段时间的安排和盘托出。
原来,薛玉调度赈灾钱粮到黄河沿线州城之后,便带着部分粮食和药物辗转村落之间,希望尽可能地将伤亡降至最低。
也因此,他们无可避免地遇上了瘟疫。
随军的军医虽然也有几份汤方,可到底是不如沈轻灵这种笃定的药方来得有效,几经尝试之后,好几个军医自己都染了病。
为了遏制瘟疫的蔓延,薛玉只能壁虎断尾,将得了病的人单独看守起来,让那几个同样染了病的军医在里面继续往下试。
同时,薛玉也意识到李彧的失踪可能和汴京里的人有关系,所以同时布局在附近州城,对各州城的官员私下调查。
坏消息是,附近一带的瘟疫又波及了几个村落,死伤无数,而好消息是,军医已然救好了几个病人,且州城里的蛀虫也被抓出来几只。
李彧的行踪,自然就成了那喜上加喜。
“我手头一共两个药方,各自对症。”沈轻灵起身到柜子边取了两张纸过来,交给薛玉,“村里有个李大夫,眼下他正在附近走医,之后也应该可以帮上你的忙。”
“轻灵……”薛玉握着药方的手有些颤抖,“你救了很多人,你是我们的英雄……”
沈轻灵那带着暖意的手抚在薛玉脸侧,略微倾身,用头蹭了蹭他的鬓角,低声道:
“是,我知道我是英雄,所以我期待着与之相配的赏赐。阿玉,我从来都不是淡泊名利的人,我要站在那不可被动摇的神龛之上,哪怕是皇帝,也不敢,不能动我分毫。”
这并不是沈轻灵第一次在薛玉面前展露自己的欲望。
“阿玉,你要助我。”
自那日起,神女降世的传闻就出现在了黄河两侧。传说这神女手握仙方,所到之处,瘟疫退散,诸邪不侵。
与之对应的,还有寿王爷挥剑斩贪官、薛大人粥棚斥恶棍这样的逸闻传回汴京。
赈灾一事,在无数监守自盗的大臣们人头落地之后,便推进得格外顺利。
远在汴京的皇帝自然是喜笑颜开,对于那位传闻中的神女更是充满了兴趣。
可惜他兴趣刚提起来,易皇后便告诉了他,所谓神女,其实是先前那位被封了郡主的沈家娘子。
正因为神女之名的传开,不管是官府的调度还是沈轻灵的吩咐,几乎没有百姓不从的,从而使得尚有些基础的天日教一朝被废,失了名声。
毕竟,神女是实实在在的药到病除,天日教嘴里许诺的那些,可一时半会儿瞧不见的。
改信哪个,不辩自明。
人人都欢喜雀跃,等待着寿王凯旋归朝时,相王与詹王这会儿是在府内摔打吵闹,气得差点厥过去。
好不容易他们二人摒弃了私怨,想着通力合作,结果谁成想,人没死,反倒立下不世功劳!
难不成……
真有命数一说?
詹王不信命,所以他仍然想要搏一把。
可怎么搏呢?
目光一转,詹王自然而然地顶上了每况愈下的太子。
倘若太子现在出了什么事,那么担心兄长的寿王必然会抛下赈灾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