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人呢?”
沈轻灵扬手朝狗蛋招了招手,高声问道。
狗蛋呜哇一声哭了出来,仰头张嘴接着雨水,说:“我跟着跟着,就跟没影了,本来想回头找你们,结果那人一脚把我踹泥沟里,让我挣扎了许多。”
雨大风急,要不是狗蛋会水,这会儿已经死了。
眼看着邵英垂着头挂在沈轻灵身上,狗蛋慌了神,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过来搭手,问:“我师父这是怎么了?他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没事,吃了药之后有些迷糊,还没晕。不过,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洪水一来,这里要被淹掉。”沈轻灵说道。
别看狗蛋个儿小,力气却是一点也不小,踮着脚帮沈轻灵一托,让沈轻灵省了不少力气。
“那他们怎么办?”狗蛋仰头问。
沈轻灵知道吴文是个不安分的,却没想到他敢如此行事,甚至还想要杀了狗蛋。不过,好在狗蛋没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人跑了就跑了,不碍事。”沈轻灵往前继续走着,“不管他,我们在这里等一等另外那个人,若是一炷香的时间没等到,那我们就先回刘沟村。”
任韶春也不是傻的,就算迷了路,也应该知道哪儿安全,哪儿不安全。
实在等不到他的情况下,沈轻灵也只能先带着邵英离开。
轰隆隆的雷声不断,雨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停的兆头,久等任韶春不到,沈轻灵便喊了狗蛋,两人吭哧吭哧抬着邵英往刘沟村赶去。
黄河的确是决堤了。
涛涛的洪水在一个时辰后席卷了沿河一带,低洼处的民宅统统被推倒,被淹没。有幸运的百姓,在河水泛滥前就逃到了安全地方,也因此免过一劫,只不过这么一来,家产田地却没了。
而天日教的那帮子人,自己逃跑也没往把抓来的劳力带上。
反正人不用荆天明看守,也不用他押着,光使唤手底下的人去做就行了。结果便是一帮子疲倦乏累的男人被铁链镣铐锁着,如猪狗似的,被勾着在泥地里爬行。
好在,命是保住了。
沈轻灵带着狗蛋和邵英回到刘沟村后,没有久留,而是号召着百姓们往高处撤离。旁边村的听到风声,也跟着沈轻灵他们跑,不敢耽搁。
当然也有舍不得家里的房子和田地的。
对此,沈轻灵二话不说,支使了旁边的村民将人打晕,直接扛走,省得浪费时间去解释说服。
浩浩荡荡约莫百人,在沈轻灵的带领下,躲进了刘沟村后几十里地的雀儿山上。随行有一个游医,会些医术,但不多,勉强够给村里的人看下头疼脑热的病。
既然有大夫,沈轻灵也就不管这人本事多大,先把邵英交了出去,自己则领着狗蛋,在雀儿山上巡逻。
“姐姐,我们为什么要巡逻?”狗蛋是个机灵鬼,见识到沈轻灵的本事和头脑后,喊得比谁都甜。
沈轻灵手里始终握着武器,眼神一边张望四处,嘴里一边说道:
“洪水过后,很多人着急逃命,一没带钱,二没带粮食,如此便会生出歹心来。”
“我们聚集了上百人,这里面可不止你们村和隔壁村的,不防着点,谁知道入了夜之后,会生出什么变化来?”
而且,最关键的是……
洪水往往伴随着瘟疫。
死在洪水中的那些人的尸体经过几天几夜的泡发后,通常会滋生数不清的病症。
换而言之,现在正是收集粮食的时候,捡着能吃的收拢好,等过几天,能捡到的食物都得掂量掂量,才能入口。
“姐姐,你好厉害。”狗蛋两眼冒星星。
“我不厉害。”沈轻灵偏头看他,空着的手揉了揉他那湿哒哒的头发,说:“是因为我亲眼见过,所以我知道该防着什么,都是人命堆出来的经验……我希望这一次,不要再有那种惨剧发生。”
与此同时,数十道奏本自河东送进京畿。
水患之灾被呈到皇帝面前。
尽管国库空虚,皇帝也还是拨了六百万两白银去河东赈灾,更是指派了三位侍郎为钦差,直接到河东调配赈灾钱粮。
寿王李彧和薛玉,也在赈灾官员之列。
他们二人不知道的是,灾情最严重的临畔一带,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正领着一群灾民,在荒山上自给自足。
——
经过几日的疗养,邵英的伤勉强有了些好转。
又因为沈轻灵的未卜先知和规划,躲在雀儿山上的这百来号人竟是一个都没生病,吃喝虽然算不上温饱,可总归是没饿死人。
一日三餐,所有人基本能吃上一顿。
老人与小孩要比大人多吃些。
大人们除了每次固定地巡逻山间丛林之外,还得捕猎和望风。
雀儿山上其实没有什么猎物,原本就是个荒山,平日里顶多有些个鸟雀,大点儿的走兽是压根见不着的。
所以这打鸟,还得派那些眼力好,准头够的人。
至于巡逻和望风……
前者是为了防止雀儿山上有歹人造访,后者则是怕错过朝廷的援兵。
到第十五日时,洪水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