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是不是该再晚点儿来,这可是府衙大院,要是碰上哪个值夜的,咱们不是要倒大霉。”
“嘘,瞎说什么?这事就得尽快,不然……要是刘家人觉出味儿来了怎么办?”
“也是,可惜他死得那般惨。”
“惨什么惨,要怪就怪他不敢犟,当官哪儿能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事较真,自然就要遭人嫉恨。”
两个黑影压着声音嘀嘀咕咕。
沈轻灵目送他们一路走到通判厅门口,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他们掏钥匙打开了们。
是吴州府衙里的人。
开了门之后,两人蹑手蹑脚进屋,临了还回头张望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将门关上。
如此,沈轻灵自然连忙翻身爬上屋顶,取了两片瓦后,从上头观望这两人的行动。
黑灯瞎火。
两个人进屋就互相踩了几脚,之后又绊倒了椅子,打翻了油灯,吵得是叮铃哐啷,生怕外头的人听不着这边的动静。
“你就不能小声些!”
稍胖些的那个人啪的一声打在同伴的后脑勺上。
“那油灯可不是我弄倒的。”同伴捂着头嘀咕了声,委屈蹲在地上摸索,“咱们这不开灯,怎么找?他案头的书和簿子没有千儿八百,也要五六百吧?真全带走了,知州大人能嗅到不对吧?”
啪!
又是一下。
胖子打完还补了一脚,说:“找不到也得在找,谁知道他把东西藏在哪儿?要是让刘家人当成遗物带回去,你我的人头就得落地!”
沈轻灵看着这两人在屋内翻找,一本本,一册册,似乎是在找什么书或者纸。
原本她是盼着这两个碎嘴子多说几句话,结果屋子里的两个人后半程一言不发,闷头找了约莫两个时辰,找得天都快亮了。
“哟!在这儿!”胖子惊喜不已,举着书冲不远处的同伴挥了挥手。
在偏厅搜寻的同伴自然赶忙过来。
两人还没乐上多久,就看到一缕青烟飘飘然落下,随后就两眼一翻,轰然倒在了地上。
打着哈欠的沈轻灵吞了解药进屋,娴熟地将人绑好,又拾起那胖子找到的书,反复翻阅。
单从表面上看,这泛黄的书籍倒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既然这胖子说找到了,那肯定是书里藏着什么讯息,还是沈轻灵这样的局外人看不懂的讯息。
可这一时半会儿,沈轻灵不可能扛着两个大活人出府衙,更不可能在通判厅里审讯他们。
左右为难之下,她只能将两人转移到偏厅,然后将隔档的屏风往前挪一挪,并立刻扇醒其中一个人。
“哎哟。”
“谁他娘的打老子。”
胖子哼唧了两声,睁眼看到夜行衣打扮的沈轻灵,连忙求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沈轻灵翘脚坐在胖子对面,另一只脚踩着胖子的同伴,十分嚣张地粗嗓说:“刚才我已经审过他,现在来看看,你能说些什么?”
审过?
听到这话,胖子的绿豆眼滴溜溜转过一圈,觍着笑脸继续求饶:“小的不知道好汉啥意思啊,小的就是猪油蒙了心,起了邪念,这才摸过来,想要偷几个钱……”
咚!
一卷书砸在胖子的面门上。
“你是把我当傻子,还是觉得你自己是傻子?”沈轻灵冷笑一声,说:“我刚才说过了,已经审过你的同伴,该招的他都招了。”
但胖子显然是不信,皱巴着脸说道:“好汉您说的什么,小的听不懂啊,小的真是为了求财而来,不知道好汉您这话什么意思。招?这小子是个浑的,他说的都是瞎话,您可别当真,他就是怕偷钱这事暴露呢。”
“哦?是吗?”沈轻灵笑吟吟地起身,踩过地上那人,走到胖子面前后,扬手一巴掌打在胖子的百会穴上。
胖子顿时两眼发昏。
“我劝你还是老实些。”
“你们是为了保命过来的,招了,之后命可能保不住,但要是不招,我可以保证你们走不出这个偏厅。”
沈轻灵侧头凑近胖子,附耳说道。
阴森冷厉的语气叫胖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然而胖子还是负隅顽抗,拒绝坦白。
见此,沈轻灵只能反身将那本书拿过来,然后对胖子说道:“好巧不巧的是,我们在扬州也找到了一些和刘永道有关的东西,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他在扬州特意留了不少线索哦。”
胖子的眼瞳略微收缩了一下。
于是沈轻灵趁热打铁地诓他:
“你要知道,现在扬州府衙是举全府之力彻查刘永道被杀一事,你们能撑到几时?”
“其实……该说的他也都说了,即便在你这儿得不到验证,我们也可以顺着他交代的事,自行查验。”
“你说了,说不定还能留条命,不说嘛……将来我们自己查出来了,你这命可没人帮着求情哟。”
软硬皆施,倒是让这胖子的神情有所松动。
他犹豫了许久,讷讷道:“先说好,我要是招了,你当真能帮我求情?你是什么官?能在扬州府衙里跟谁说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