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平娘。”
礼数周全的任韶春现今看去,倒也人模狗样的。
平娘不知这人平日里的德行如何,只觉得这俊面小郎君十分得体,连带路时,余光都在端详任韶春,心里盘算着自家二娘子是个什么意思。
二人行至客房时,沈轻灵正巧出门。
只见任韶春突然站定,打袖对着沈轻灵躬身行大礼,其后手托那两纸袋的早点,说道:“老师在上,受弟子一拜。”
这一下,将平娘生生吓出两个趔趄来。
沈轻灵也有些意外,她哭笑不得地将任韶春往屋子里领,嘴里打趣着:“说是拜师,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往来间还作寻常友人便可。”
映秀正在屋内忙活,听闻外客来了,连忙净手过来端茶。
“要的要的。”任韶春全然忘了自己为什么事而来,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提壶斟茶,末了还贫嘴道:“不过,二娘子不让我叫老师,往后我就直呼二娘子了可好?”
门口的平娘瞪着眼睛,寻思了好半天,才抿了抿嘴,扭头下楼寻福叔去了。
“你想叫什么,都可以。”沈轻灵坐在任韶春对面,接过任韶春推来的茶盏后,笑问:“三郎今日来这么早,可是有什么事?”
经沈轻灵一提醒,任韶春这才拍着大腿响起,说:“在楼下站久了,竟是把这事给忘了,瞧我这记性。”
原来,就在昨日夜里,被押去大狱的方楼竟然自戕了!而负责看守方楼的几名狱卒至今昏睡不醒,看样子该是被人下了药。
这事做得并不周全。
不,甚至都不能说周全,这分明就是故意在露出马脚,想要让任秉义知道衙门里出了奸细,且不是寻常地位的奸细。毕竟,审吴卯的细节连结案公文都没写完,府衙里只怕就那么几个文书吏知道这事。
当然,还有沈轻灵。
“不会有人故意针对我吧?”沈轻灵拧着眉头接茬道。
她这时候没有与谁结怨,就算方楼自戕一事背后真有人推波助澜,也跟她这样的小娘子扯不上关系。不过,转念一想,当时站在堂内的就她一个外人,那暗处之人未必不想借她之身搅浑一池水。
“我们是信你的。”任韶春忙补充道:“要不,我二哥也不会叫我过来通知你了。如今父亲他们全部的心力都投入了方楼这事里,旷野的案子自然就这暂时搁置了,二哥担心你着急,便让我先过来通知你一声。”
映秀看二娘子与任韶春谈论的是府衙的大事,于是悄声出门,与平娘一道站在门口守着,以防被旁人听去。
沈轻灵交手叠放在膝上,微微点了点头,说:“我不急,查案本就急不得。”
任韶春立刻又说道:“方楼用的是一柄短匕首,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查不出来头,父亲怀疑杜家未必不知,所以暂时没把事公开。”
说到这里,任韶春有些惆怅。
虽说有沈轻灵那两幅画像,府衙顺利抓到了与任家老四一案有关的两个书生,可闹出这么大个事,父亲和兄长都无暇他顾,案子就落到了通判赵毅的头上。
这也是任韶春这么早跑过来的另一个原因。
“如今是赵通判在接手旷野一案。”任韶春从怀里摸了份卷案出来,递去沈轻灵手里,继续道:“赵通判是前任扬州知州刘继安的学生,若全盘由他来定夺,这案子最终恐怕还是得死咬旷野。”
原来如此!
难怪当年任秉义审理过的这案子最终还是定死了旷野,其中保不齐就有赵毅的功劳。关键是,如果任秉义如此回一样诸务操劳,那他的确有可能被旁人引导、糊弄。
结果沈轻灵还没来得及厘清自己的思绪,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只见旷余香泪流满面地跌进来,接着扑通跪倒在任韶春面前,又开始了磕头。
“这位是……”任韶春瞪大了眼睛,有点儿没搞清楚状况。
沈轻灵一个眼神过去,映秀与平娘就赶忙将旷余香给扶了起来,好不容易把情绪激动的旷余香安抚了,沈轻灵才转头对任韶春解释道:“这是旷野的女儿。”
任韶春哦了声,眼眸一转,侧身对旷余香说:“旷小娘子且安心等候消息,有我们在,必不可能让你父亲的案子出现冤屈。”
旷余香的身体并不好,激动之下,两眼一翻晕了。
平娘和映秀见状,一个飞快地将人抱去床上,一个则小跑着下楼找大夫。
“你们与这旷小娘子关系亲密?”任韶春观平娘和映秀的神色,先入为主地说道:“但我还是得提醒你,她父亲这案子其实有些悬。”
后一句话,任韶春将声音压得极低。
继续在这儿商谈,沈轻灵担心旷余香苏醒后会继续激动,便干脆知会了映秀一声,然后拉着任韶春出了客栈。
正巧邵从叼着根麦子草在街口晃荡。
“二娘子这是要去哪儿?”邵从呸掉嘴里的草根,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朝沈轻灵走来,“我哥和福叔一起去城南了,听说那里有两间铺面正在售卖。”
等走近了,邵从开始打量任韶春。
“这位是扬州知州任秉义的三郎。”沈轻灵向邵从介绍任韶春,末了又转头对任韶春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