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将尽。
远山红日,于高空缓缓落下,半悬于山顶,透过洁白的云朵,点点洒落在长安市集。如同穹庐,将整个大地都笼罩于其中。
道一将验尸房门锁好,小潼把验尸纪录交与她收归好,三人便离开了验尸房。
甫一出大理寺大门,道一便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亦步亦趋的跟着王玄之。
“我说道一你小子,怎么贴寺卿那么近。”小潼指着快要粘在王玄之身上的人特别不满,他从小跟着寺卿,都没这么靠近寺卿呢,哼!
道一叉腰,“哼,你以为我想呀,寺卿又不是什么香喷喷的米饭,也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尸体。”
适值下衙的时辰,路过的同僚报以惊悚的目光,随后远远招呼一声,便各回各家,背后像有猛兽在追赶,晚了就成猛兽口中的晚食。
“呵呵...”王玄之如珠如玉的笑声响起,他指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街,“小潼可是还想再去坊间寻一回人。”他也是在前几日方才明白长安路上她在一地盘桓逗留是何意。
不止小潼,便是道一都抖了抖,不愿意去回想。实在是那日的经历过于丢人了。
大理寺设在长安城西北角的义宁坊内。
整个长安由一百零八个坊间环绕,主道郭城道上还有东西市,以及曲江池,各占两坊,实为一百一十四个坊间。
里坊均围以坊墙。
小坊约一里见方,内辟一横街,开东西坊门。大坊比小坊大数倍速,内辟十字街,开四面坊门。巷道称为“曲”。
坊的外侧部位是权贵、官吏的府第和寺院,直接向坊外开门,不受夜禁限制。而平日里,普通百姓的住宅只能面向坊内街曲开门,出入均受坊门控制。
先前到达濮阳的时候,还能说是说是路人指的路未明,也有居心不良的人,可那时候的道一,从来不知道,她自己是个不识路的。
对于能找到濮阳这事,道一非常的自信。
盲目自信的后果便是,她走丢了。
来长安半年了,自己出去过一次之后,迷失在每个看着都差不多的坊间,最后无奈在长安城的东北角的长乐坊门口蹲下,等到快天黑,才看到急匆匆的王玄之二人。
找不着路又没带银子,饿了半天,差点儿被大安国寺的僧人,当成是道人来挑衅,给一顿好收拾,庆幸她年龄小,又长得讨喜,才免遭毒手。
那日闲来无事的道一,包括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从长安最西边,走到长安最东边的。
自那以后,除非必要道一再也没有一个人出去过了,只有平时跟着王玄之出去验验尸,平日里窝在家里,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谁也不给看的那种。
对此,也无人去深究一个仵作能有什么稀罕的玩意,方躲过被窥探的命运。
再有的机会便是王玄之是一个大方的上司,会带着道一穿梭于坊间,品尝百味。
前方那位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的人,让后面的道一一阵牙酸,她也想这样,要不是有个罗盘在手,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道一撇嘴,嫉妒归嫉妒,饭还是要吃的。
肚子里头空空如也,指望上司请一顿好吃的,就先不得罪人了吧。
今日下了衙,夜里还能逛一逛长安夜市,这可是九宵观没有的景色。
道一紧紧跟着王玄之,小潼则在一旁保护。
在闹哄哄的坊间穿梭,到了长安西市。
一条街上看着最为雅致的酒楼:客似云来。每回见到这个酒楼的名字,道一都佩服店家的想法,明明白白的告诉世人,他开酒楼最真实的意图。
“唔,寺卿,你说我让师父改一个客似云来观,会不会改变他和师兄即将被饿死的命运?”
小潼正与掌柜的在交流,没注意这边的动静,王玄之险些左脚踩了右脚,他有些牙疼,“没被你师父打死,可能是他看你年轻。”
掌柜的早注意到这两人了,虽然在与小潼说话,可心思都这道一两人身上,没办法太显眼了,王玄之那张脸走哪里都有人认识,即便不认识,那也是见之忘俗的。
至于旁边那个与他说话的,看着干干净净一人,在王玄之王寺卿的仙气下也挺舒服的。
虽然对于府衙的人常来,他有些发憷,可是旁边那小子,当真是个实诚的,刚才的话他也听到,还是很欢迎的,因为他明白,从前少在外逗留的王玄之,是因为这个小子,近来才会常来他家。
现在长安都传遍了,王玄之请了个高人回家镇宅避邪。
避邪不避邪的,他们老百姓也不好说,毕竟官府中人行事,谁知道下一次到不到你家。
掌柜的本着多做事少说话的原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小潼官爷,王寺卿的房间早给你们留下来了,今日我可没有做别人的生意。”
小潼也不去和他理论,刚看到一人从他们每回都去的房间里出来,是怎么个不做别人生意法,只是点头道:“那就有劳掌柜的了。”
“寺卿,常用的厢房还在,我们上去吧。”
“嗯。”
点好几人常吃的菜,道一说了句谢过寺卿,就非常不客气的享用了。
“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