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愿被他激得眯起了眼睛,下一瞬冷光乍现,长剑出鞘直逼云行。
被锋利的刀尖直指心口,云行也只是淡淡地笑笑。
“这么快就恢复了?看来还是我太心软,要是再把药的剂量加大,起码……可以等到我们有过夫妻之实?”
他轻轻笑着,抬手握住了剑,他动作毫不避讳,手心被划出血,他却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阿愿,你心里还有我。”
云行说着靠近,齐愿冷着脸,手里用力握着剑柄,但却没有再往前,只是那一只手却慢慢颤抖起来。
云行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他眸子里的光没有变,只是沾了血的那只手微微松开剑身,指尖染着血,触碰到了齐愿的脸颊。
接着他俯身靠过去,用唇瓣吻去了那一点血色,贴在齐愿的脸颊上,含糊道:“现在动手,还来得及。”
齐愿的瞳孔瞬间放大,她愣愣地看着浅笑的云行。
即使是到这个时候了,他却还是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看到齐愿的反应,还有趣地勾着嘴角。
“他应该就在外面吧?我猜你们的计划是先控制住我,接着就端了这魔宗?”
云行缓缓说道,他稍微退后一些,抬手将齐愿的剑指着自己,接着毫不犹豫地,往前靠了一步。
刀尖插进胸膛,血肉被穿刺的声音极其刺耳。
云行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闷哼,又往前靠了些,抬手揽住了齐愿的肩膀。
“你们的计划很好,但是也没有必要……只要你说的,我都愿意做。”
云行胸口那一处的衣物都被鲜血浸染,他原本穿的就是婚服,胸口的颜色更深了些。
他笑了笑:“阿愿,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
这一剑并不会对他造成致命伤害,但在这之前,他已经服下了谢安派人下给他的药。
他不知晓是齐愿不愿意配合谢安的计划,还是因为其他,总之他吃下药的事,齐愿是不知晓的。
因为她在犹豫。
剿灭魔宗是为了替云行复仇,可这前提,却是要杀死作为云行一抹执念的魔头。
魔头只是云行的执念,他只有对齐愿的感情。
所有齐愿希望的,想要发生的事情,都可以由他来完成。
齐愿被他半搂在怀里。
魔头已经站不住了,这一剑甚至没有用力,但他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嘴角的笑也快要牵不起来了。
这个时候,齐愿不可能还意识不到不对劲。
她唇瓣都颤抖了起来,双手抬起来扶住云行的肩,声音沙哑:“你做了什么……”
她的慌乱被云行看在眼里,云行微微靠近,用额头抵着她的,声音缓缓:“你在担心我。”
他轻轻笑了一声,嘴角溢出血来也毫不在意:“重逢后,你都没有叫过我一声师兄。”
执念化为人,并不是一个全新的人。
他承接了云行心中所想的所有,内心深处记挂着的一切。
在某些方面看,他就是云行。
齐愿脸上一片空白。
她被魔头捧住脸靠坐在地面上,长剑没有被拔出,只要动一下,甚至都会溅出血来。
“师兄……师兄……”
齐愿喃喃。
云行轻轻地动了动下巴。
他的身体在发凉,哪怕只是动一动下巴这样的动作,做起来也十分困难。
他尝试了一下,但没有用。
云行无奈地笑了,声音从喉咙里迸出来,低哑暗沉:“阿愿……抬一下头。”
两人就贴在一块,齐愿大脑一片空白,她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泪水,下一瞬间,她忽的睁大了眼睛。
“师兄……”
“呵。”
云行轻轻咳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抬着下巴凑了过去,双唇贴了上去。
没有缠绵,也没有摩擦。
只是浅浅地碰在一起。
云行脸色开始发青,他贴着齐愿磨了一会,才道:“总算发现了吗?”
齐愿被这样亲昵的动作引得全身发颤,她忍不住撩着眼皮要看云行,但因为靠的太近,眼睫毛一动就碰到了云行的脸。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齐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一串泪从眼角落下来,又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云行的执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去了,而此刻留下来的炙热身躯,是完完整整的属于齐愿的云行。
云行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从一片混沌中醒过来,就看到了被自己控制在了床边,身穿一袭嫁衣披着盖头的齐愿。
他从前只听过人死前会由执念掌管身体,但却从不知晓人会在中途醒来。
但事已至此,已然是到了让他无法挽回的地步。
云行,既行宗声名远扬温润儒雅的大徒弟,在那一瞬间,难得地产生了些阴暗的想法。
总归是要死了,那就让他循着自己的性子,做一些想做的事情吧。
一刹那间,他在执念的记忆里知晓了一切,云行喝下了那杯被下了药的酒,才缓缓走向床边,抬手挑开了齐愿的红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