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云家世代为官,到了云闲君父亲这一代,已经位高至宰相,他下有三子,大儿子已经入朝为官,二儿子是个养在家中不成气候的闲散人,三儿子更是打出生起就体弱多病,鲜少出来露过面。
但世人最期待的,还是那传闻中的云三公子。
虽然体弱多病,但据说那公子才情过人,每年举办的诗词大会上,唯有他的诗最是让人惊艳,曾经有人在宰相府中见过这小公子一面,从此惊为天人。
这些年来云三公子的名声在京都越来越大,几乎无人不知京都才子云闲君,可唯一让人叹息的,就是他这从来未曾好过的病。
春生把药端过来的时候,云闲君正在看今日魏湘带来的话本。
知晓他成日里待在府中乏味得很,她回回来都会带上一些小玩意来替他解闷。
云闲君对这剧本里风花雪月的爱情倒不是那般好奇,只是看着解个乏。
春生把药放在桌上,问道:“少爷,是倒一半还是全倒?”
云闲君把话本放下,伸出一只手端起碗,送到嘴边微微抿了一口,药还是魏湘来时喝的那种药,但眼下他却好似失去了味觉一般,浅浅地喝了一口,神色不变,接着又放下了。
“去倒了吧,隐蔽点。”
“是。”
春生端着药离开了,云闲君顿了半晌,还是从袖口里把魏湘留下来的蜜饯拿了出来。
味道甜腻的很,但是却不像之前那么好吃了。
……
魏湘如今还未及笄,按理来说也要同各家公子小姐一道去学堂,只是那年魏将军立了功,向皇上讨了个赏,让皇帝把二皇子伴读的位置给了魏湘。
魏湘虽然更爱随父出征,但她也不是不乐意学习。
她来得早,趴在桌上将昨日老先生留下的课业又看了一遍,二皇子接着才姗姗来迟。
她托着腮,撇着嘴看他:“二皇子好大的架子,竟然叫我等如此久。”
二皇子几步走过来,急急忙忙将老先生布下的课业拿出来,连魏湘如此不尊敬他也没计较,“快,好阿湘,快给我看看你的课业。”
魏湘做事向来认真,往日里同二皇子一道,她才像是个去学习的,二皇子贪玩的很,虽然聪慧,但总拖着懒着,回回都要去看魏湘的课业。
魏湘将自己的册子递过去,见二皇子翻开的册子上一片空白,她笑了:“殿下昨夜作甚去了?竟是一字未动。”
二皇子一边抄写一边头也不抬地回:“昨夜里同七皇弟去了宫外的游会,你可不知有多好玩!”
魏湘给他留意着老先生的动静,闻言“嗯?”了一声,“昨夜里有游会?”
“是啊,可热闹了!”
二皇子平日里只能在宫里待着,出宫的次数少的出奇,昨夜里找到机会混出宫,自然是玩了个痛快,将老先生布下的任务忘的一干二净。
魏湘夜间很少出门,自然也是不知晓的,她眼睛一转,忽的道:“那今晚,可还有游会?”
二皇子同她年纪一样大,自然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手里抄写着,想也没想就道:“阿湘,你可想同我一道去玩?”
“同你?殿下怕是睡糊涂了?”
二皇子被她毫不留情地凶回去,也不生气。
他和魏湘从小关系就好,魏湘的父亲受皇帝看重,她也就经常能来宫中,同二皇子几人算是从小玩到大的。
当初知晓是魏湘做了自己的伴读,二皇子还高兴了好一阵。
“那你要作甚?阿君也不能出府,只能本殿下陪你了。”
二皇子手上速度极快,没过一会就将课业补了个完完整整。
他将册子工工整整地摆好,这才放下心来,侧着头看魏湘:“或者你是要同你兄长一道?”
魏湘摇了摇头,她琢磨了一番,道:“我想和阿君一道,兄长最近不知为何忙得很,军中也走不开,他能偶尔歇一歇已是不易。”
“可宰相不让阿君出府,你又怎么同他一起?”
二皇子说罢,自己还摇了摇头。
魏湘却笑了起来:“若是殿下帮我,那殿下剩下半月的课业,就都由我包下了!”
……
“二皇子?”
云闲君抬头看着向自己通报的小厮:“只有二皇子一人?”
“还有殿下的奴才,只二人。”
云闲君不解地放下手中的笔,白袍微动,“走罢。”
前厅里,二皇子正坐在位置上,他端着手里的茶杯,却一直在同自己身旁的奴才递眼神。
他带来的奴才,自然就是女扮男装的魏湘。
她一张小脸向来醒目,早在前两年就在京都被冠上了第一美女的称号,如今将要及笄,则是更加突出。
只眼下,她白净的脸上涂抹了些灰尘,长发也束起藏在冠帽中,因为低头的动作看不清五官,看上来就与寻常奴才无异。
宰相府大厅有小厮候着,人多眼杂,知晓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光彩,魏湘低着头动也不动,任有些后悔陪她胡闹的二皇子用眼神将她戳出一个个洞来。
云闲君一到前厅就认出来魏湘了。
只一个背影,他也能一眼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