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林锦骁手中的利剑就要径直落下,纪华珍吓得腿都软了,立时扑倒在地,失声喊道:“锦骁。”
尹琉轩和崔氏见状也紧跟着跪了下去。
常延珏注视着无动于衷的楚南栀,再看了眼已是铁石心肠的林锦骁,头一遭放下这一身傲骨,铁骨铮铮的双膝一软,在自己的学生面前重重的跪了下去,语声肃穆而又恭谨的恳请道:“求殿下开恩,从轻发落宛盈郡主,令尹太尉将其押解回京,交由陛下和太皇太后审理。”
虽说向来不喜这小郡主,可她毕竟是言君长公主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与念想。
此次提携锦骁,离不开她在朝臣中周旋,如果因为此事杀了宛盈郡主,必将让长公主心生怨恨,到时京中局势靠谁来平衡?又如何匡扶朝纲?
看着这么多人为纪宛盈求情,林锦骁心中不由得一凛。
他万没想到连自己最为敬重的恩师也会徇私枉法。
这二位可是曾经誉满天下的大人物,纵然面对敌人的金戈铁马也未曾折腰过。
一时间,他开始质疑起了自己心中的信仰。
环视着堂中众人,他刚健有力的手臂终于渐渐松软下来,锋利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地上。
冰冷的眼眸中愠色顿显,直勾勾的视向一脸淡然的纪宛盈,怒喝道:“滚,从此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有我的地方便没你。”
之后,怒气匆匆的离开了舒宁院。
楚南栀心头也是七上八下的。
从警多年,她历来信奉的是法大于情,今朝有一次见到如此情景,她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林亭琰今日所说的话。
的确,这小郡主是自己开罪不起的。
虽然她心里能够理解二老和大家的苦衷,可这事终究是她不能原谅的。
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谁人不懂,可毕竟自己才是受害人,还白白搭上了那么多条人的性命。
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终究有着许多的事情让人倍感无奈。
这一路走来,阴谋阳谋,她也算是用了不少,可从未想过谋害无辜之人的性命,而这宛盈郡主不过是为了心中的私利便枉顾人命,当真是可恶得紧。
今日这番见闻,更加坚定了要与林锦骁入主靖灵城的决心。
唯有如此,才有更多的公平公正可言。
坚定了信念,楚南栀默默的与众人揖了揖身,不动声色的领着桑琪紧随林锦骁离去。
目视着夫妇二人离开,常延珏心里格外不是滋味,他多希望两位学生能够明白自己的苦衷。
尹斯年看着脸色暗沉的二老,赶紧示意尹琉轩一道将两人搀扶了起来,语重心长的宽慰道:“殿下早晚能明白二老的苦心。”
再看向院外渐渐消失的那道娇小的背影,他又不忍心的苦叹道:“王妃也是个宽宏大量之人,她定然也不会计较今日之事。”
常延珏紧握着纪华珍的手,深邃的目光视向纪宛盈时尽是幽怨之色。
这小郡主的莽撞不仅仅伤了两位学生的心,更是让他此生都要活在愧疚当中了。
“亭书啊,老朽愧对于你呀。”
常延珏手里的拐杖不断敲打在地面上,已是泣不成声。
忽然间,一口热血上涌从嘴里喷出直接倒了下去。
聂怀安眼疾手快,与纪华珍一道将他托住,急声唤道:
“常老。”
“夫君。”
“回府。”
常延珏急喘着吐出两个字。
纪华珍知他是无颜再待在南栀的饭庄里,立刻对下人们吩咐道:“快扶主君上马车。”
常延珏被人紧紧搀扶着,就要出了客堂时,忽然回过头来望向那蓬头垢面的侍女,撑出一丝力气直指向她:“琉轩,将这异域鬼魅女子即刻处死,无需禀报你表兄、表嫂。”
“是。”
尹琉轩也是心乱如麻,强作镇定的安慰道:“常老还是要好生将养着身子,这些事情小侄定会处理妥当。”
“快送常老回去。”
尹斯年担忧着身子,赶紧催促道。
让人送走了常老夫妇,他这腾出空来让人将纪宛盈搀扶着带上马车。
闹出这档子事,他已无颜再去替儿子提亲,只对聂怀安叮嘱道:
“聂老,今日老朽本想在临行前向王妃提及小儿与楚家二娘的亲事,毕竟这个节骨眼上,出于大局考虑,咱们两家能结亲也是桩好事,不曾想宛盈这孩子捅出这么大的娄子,还望聂老从中周旋,莫要让殿下和王妃觉得咱们是在偏袒郡主。”
“尹老弟放心回京吧,芦堰港的事情就交给老朽。”
聂怀安回想着方才的情景,哀声叹了口气:“南栀这丫头虽是嫉恶如仇,可她也是识得大体的,她会明白我等的苦心的。”
话到此处,他也经不住神色黯然的垂下头去:“就是可惜了二郎那孩子。”
尹斯年缓缓走到伏案边,捡起地上的剑,擦拭干净后收整起来递到聂怀安手上,语气沉沉的回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尽力弥补了,老朽听闻秦氏已有身孕,聂老能尽力保住二郎的血脉,也算是让亭书不至于绝了后。”
“嗯。”
聂怀安握着手里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