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学屹看着惨死的娘子,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
她如此走在自己前面也好,否则凭着她们姐妹的行事作风,又没了自己的庇护,将来还指不定是什么样的下场。
在被带走的最后一刻,他仅是回过头去看了眼正恼怒不已的唐儒,被他指指点点了这么些年,如今终于不用再看他的脸色活着,也算是件快事。
楚南栀默默的打量了眼院中的情形,戚予婕哭得撕心裂肺的,周围一个个却露出一脸冷漠的态度,也让她看清了这个世界的世态炎凉。
然而她对戚家这几位妇人却也生不出半点同情,朝着李策与尹琉轩示意了眼,便搀扶着林锦骁往院外走。
身后的林亭楷猜测到他们夫妇可能会去连夜审讯吴恩荣与郑海川,正想去阻拦,林亭琰立马给了他一个隐晦的眼神。
林亭楷也不知他是何意,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林锦骁、楚南栀夫妇离去。
随后,大家也各自散去。
想着林亭琰给的那个眼神,林亭楷还是一筹莫展,坐进了他的马车,也不拐弯抹角的直接发问道:“老六,你方才是何意,为何不让我去拦着他们夫妇?”
“三哥还想去阻拦什么,如今蒋学屹已经认罪,若只是因为戚家老夫人的事情,他们自然早就该放了吴恩荣与郑海川。”
林亭琰眸色微顿的浅笑:“很显然,他们并非是因为此事,你可别忘了驿馆中还有位岳贵妃和东进王,这次拿吴恩荣下狱的正是这对奸夫淫妇。”
“奸夫淫妇?”
林亭楷听得一脸懵:“老六,你在说什么东西,什么奸夫淫妇?”
林亭琰捂嘴轻咳了声:“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林亭楷见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隐隐的察觉到这家伙心底里定然是有事瞒着自己。
林亭琰轻瞥过去,瞧着他一脸深沉,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管是戚家,还是吴恩荣都舍了吧,你保不住他们。”
“老六,你说什么胡话。”
林亭楷听得直皱眉头:“如若吴恩荣被查办了,我回京如何向他岳父岳母交代?”
“吴恩荣这人虽说精明,可往事太过不堪,这数月来露出的马脚太多,你若强行保他,只会反受其累,一切就到他为止吧。”
林亭琰苦笑道:“咱们终究是来晚了,让东进王和岳贵妃占了先机。”
“这两个狗东西,那岳贵妃只怕是瞎了眼,竟处处袒护着林锦穆,还敢助纣为虐,擅自将朝廷命官下狱。”
想到这事,林亭楷就气不打一出来。
再回想着刚才老六欲言又止的话,莫非这二人有什么奸情?
“听说锦穆出城时,三哥让洛桐给了他一样东西?”
林亭琰审视着他,漫不经心的问道。
林亭楷阴恻恻的笑了起来:“老六,你与洛桐姐妹几人倒是亲近,她竟然连此事都告诉你了。”
“都是自家兄妹,三哥莫非连这点醋都要吃?”
林亭琰语气变得凝重了些:“如今父皇一脉也就我们兄妹四人了,可不该存有什么异心,应该紧密团结起来才对,三哥若是连这点事都要让她瞒着我,那咱们这份手足之情也挺让人寒心的。”
“老六说的哪里话。”
林亭楷心里升起一抹愧意,如实回道:“洛桐是给了林锦穆那傻小子一种从南华观带回的钩吻毒花,本是想着让他到了芦堰港借机下给楚家那丫头的,不曾想这蠢脑子不知因为何事下给了崇仁坊林家的一位老婆子。”
“他倒是不蠢。”
林亭琰咧嘴轻笑:“这钩吻毒药本就是那侄媳妇察觉出来的,这点小把戏她怎会察觉不到,锦穆身边有岳贵妃指点,他岂会轻易让你们当枪使。”
“又是岳贵妃。”
林亭楷恨得咬牙切齿,骂骂咧咧道:“这妇人果真不是什么善茬,整日在陛下耳根子边上吹枕边风,若不是这妇人,陛下与太皇太后早就立我为皇太叔了。”
“此事三哥还是不要操之过急。”
林亭琰提醒道:“眼下朝廷上下都在准备平宁王加封事宜,咱们既然来了也好好凑凑这个热闹,这南边呀再起来一个外藩亲王,对三哥总是好事,至少可以让青禾那位有所忌惮。”
林亭楷恍然大悟:“难怪老六方才待锦骁夫妇那般热忱,在朝中第一个顺着太皇太后和陛下的心思主张恢复平宁王爵位,倒是用心良苦了。”
“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三哥你呀。”
林亭琰语重心长的说道:“只盼三哥也能对小弟我坦诚些,切莫有事情瞒着我才是。”
“自然不会。”
林亭楷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你我兄弟情意深重,皆是当年幸存下来的遗孤,自该携起手来同仇敌忾,等到愚兄夺回了父皇的基业,愚兄定会与六弟你共享天下。”
“有三哥这句话小弟就放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在这异乡仿佛都寻到了一丝慰藉。
......
寂静的街道上,车马、脚步声悠悠的蔓延在芦堰港的上空。
林锦骁端坐在马车里,车厢内灯台上昏暗的烛光打照在他静谧的面容上,优雅从容中却平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