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二叔愤懑的暗自嘀咕了两句,立刻从容的起身,已有告辞之意:“大郎啊,你别灰心,听你那位前娘子的话,好好调养。”
“二叔这就要走?”
林锦骁拿过拐杖想要起身。
“你别动,你别动,我呀就是想过来看看你,这人也见到了,我就安心了。”
常二叔展颜笑了笑,又意味深长的瞥向仍端坐着的宛氏。
宛氏心里颇感气闷。
出门前说的好好的,没想到他此刻又反悔了。
这明眼人都能瞧出他是嫌弃了林锦骁是个瘸子,所以才决计不提亲事了。
可他那姑娘整日里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快成了老姑子,嘴上说着潜心问道,可心里又惦念着红尘俗世。
二房的嫡长子早已出仕多年,在外开了府,两个庶女也已外嫁,如今府上就剩下这么个老姑子,偏偏还是个嫡女。
送进道观去怕遭人非议,劝她嫁人却又不肯,硬生生的留在家里影响自己一家三口的小日子。
论门第现在也算是门当户对,论身姿,老姑子配瘸子,多般配,也不知这老不死的还要挑个什么理。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宛氏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冒着被常二叔责骂的风险,直截了当的开口道:“大郎,你二叔说得对,你好好调养着,宴宁对你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等......”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常二叔连忙拦住宛氏即将出口的话,转而道:“大郎你莫要多心,二叔不是要嫌弃你什么,当初你不过村里一未入仕的孝廉,二叔不也还是同意了你恩师、师母的建议,接纳了这门亲事,可如今你已是几个孩子的父亲。”
说到这里,他有些难以启齿,欲言又止了几次,才肯继续说道:
“二叔索性直言吧,你要是腿脚没毛病,那二叔将宴宁托付给你,即便让她帮着照管几个孩子二叔也是放心的,可你现在这样,二叔只怕宴宁她过来不但不能为你分忧,反而会拖累你的。”
这委婉的语气听上去也挑不出半点毛病,让林锦骁听得心悦诚服。
若不是他本就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要放在正常人身上,恐怕又要伤神好一阵子了。
“其实我这腿还是有望......”
林锦骁话音未落,常二叔立即摆手:“大郎,你不必多说,你还有公务在身,二叔就不耽搁你了。”
说完拉着一脸不甘心的宛氏拔腿就跑,生怕他再提亲事的事情。
林锦骁望着两人一拉一扯的身影,暗自吁了口气,没想到这常二叔如今这般好唬弄。
一时间,他心里不觉升起一股深深的罪恶感。
这常家人于他有恩,常宴宁与他又有着同窗情谊,当年的事虽并非自己本意,可细究起来终究是自己负了常家。
时过境迁,太过直白的话说出来有些伤人,他也只好用这等伎俩变被动为主动了。
再对比自己落难时,柳芸一家待自己的态度,林锦骁心里忽然就感到无比的温暖。
这世间同甘之人人人愿往,可愿意共患难的皆是靠着注定的缘分。
想到这里,他内心里倒不由得对那后母生出了感激之意。
若不是这妇人,他还真没有这福分遇上如此和善的岳父岳母。
“也不知将为夫这腿治瘸的娘子现在在做什么?”
林锦骁一手撑在茶桌边上,静静凝神思索起来。
家里面有岳母和两个姨妹操持,不出所料她这个时候想必应该去了城东的铺子。
“可为夫现在该以什么身份去看看她,又该用什么由头过去才不会让她生厌呢?”
林锦骁走到伏案边,拿起桌上的几卷关于律学方面的文牍,又缓缓摇了摇头。
他总觉得自己这娘子还隐瞒了许多事,凭她这几次断案的手法和见识可不像是潼安村那位村中学究能够教授的出来的。
只怕这背后还另有高人。
或许她早已精通各类律令,而自己先前的担忧也显得多余了。
想到这里,林锦骁渐渐放下了手中文卷。
要说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断案了,可即便是为了投其所好,自己也不能劳民伤财的故意整出一堆事来折腾她。
“噢,去看看小宝们。”
林锦骁清澈的眼眸中划过一抹狡黠,随后将外面的差役唤了进来,吩咐道:“你让后厨的厨娘出去采办些上好的食材回来,本官今晚要宴请客人。”
“卑职让厨娘们都晚些时候在点卯。”
差役话音刚落,林锦骁就摆手道:“不必,只需将食材采买回来即可。”
说完,立刻写了张清单递到衙役手中,叮嘱他让厨娘按照自己所写的置办,又交代了些公事,随后径直出了府衙。
......
楚南栀送走柳芸、柳舒阳母婿二人,领着桑琪去了城东的铺子。
这眼看着就要到中秋了,想要选在这个日子开张已然来不及,几番思索之后她暂时将饭庄开业的日子预订在了下月的重阳节。
如此聘请的人手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培训,而各类秘制酱料和饭庄预先设定的一应筹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