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嚎什么丧?便是等下回李公子来,将你们母女二人卖到窑子里去!”外面传来粗使婆子的怒斥声。
这些日子陶园和这个婆子斗智斗勇,也算是互相折磨。
陶园忙松开嘴沙哑着声音叫骂道:“你个老虔婆不得好死的!有本事你进来!老娘我正想再投胎一次,还怕你不成!”
外面婆子刚要进来便被什么人劝住了,说若是真的逼死了陶园,没得李公子怪罪下来也不好看。
陶园此番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儿,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去,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许久才听到外面的婆子骂骂咧咧,咒死咒活的离开,不晓得忙什么去了。
陶园顿时松了口气,又重新用牙齿咬住了那只小猪佩琪的led灯,平日简简单单一个动作,此番大约用了少半柱香的时间才将那灯用嘴巴叼出来。
陶园此番早已经是满头大汗,咬着灯上的绳子一点点挪到了船舱的窗户边,可是手脚被绑着她也不能动。
她瞧着外面渐渐黯淡下来的天光,狠吸了一口气,靠在了窗户边缓了缓。
用脚将灯踢到了一个放物件儿的柜子后面,正好挡住了门口那些人的视线。
陶园心头算计着那婆子进来送饭的时间,约莫再过一会儿就来了。
她担心的看着蜷缩在甲板上的宝姝,那个样子眼见着虚弱到了极点,陶园瞧着不禁红了眼眶。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将自己完全代入了福生和宝姝娘亲的角色,此番瞧着孩子受罪,她一颗心感觉像是刀搅一样锐痛。
“吃食了!”粗使婆子端着泔水一样的饭菜走了进来,这些日子就没把她当人看过,便是吃饭也像是喂猪一样,吃食这个词儿便是对陶园母女的羞辱。
陶园不做声,缓缓抬起头看着迎面走来的粗使婆子,那婆子极其厌恶陶园,这个小寡妇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长得这么妖?
她没好气的将缺了口的陶瓷碗摔放在了陶园前面的地板上,不想刚要转身离去,突然陶园朝着她冲了过来。
她冲过来的力道很大,而且就在婆子进来之前,已经开始积蓄了这一股子力道,此番更是直接撞了过来。
“要死啊!!你个贱货!”那婆子被陶园这下子撞得不轻,反手便将陶园推开,两个人打斗中地上的那只碗自然遭殃,瞬间被摔烂了去。
陶瓷碗的残片摔得到处都是,陶园此时脑子里却是飞快的运转着,直接将一小块儿陶片踢进了墙角处,自己紧跟着跌坐在了那里。
“我让你发疯!我让你发疯!你个贱货!疯婆子!”粗使婆子抬起手便朝着陶园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陶园强忍着疼,唇角都渗出了血,却死死盯着施暴的婆子。
一边的宝姝也被惊醒了,大声嚎哭着,想要护着自己的娘亲,可她小小的身子被绳子捆住,根本动弹不得。
一时间船舱里闹得人仰马翻的,外面传来那些看守们的怒斥声。
“行了王婆子!闹什么闹?这几日怕是李公子要来,你把她脸打花了,你是想死了还是怎么的,你想死也别连累我们啊!”
王婆子顿时停了手,看着陶园肿起来的半边脸,倒是不敢再打下去了。
“你个贱货!若不是李公子看上了你这一副皮囊,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我呸!骚狐狸!”
陶园唇角微翘,脸上的笑意带着万般的嘲讽。
这种老女人她见得多了,见不得小姑娘们比她好看,见不得年轻女子的那一抹朝气,生活在阴沟里的垃圾,也只会嫉恨,生活中貌似除了嫉恨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可此时目的已经达成,她倒是不愿意再节外生枝。
她忍着手腕上剧烈的疼痛,终于动了动被捆着的手摸到了那块儿陶瓷碎片,握住碎片的那一瞬间,感觉像是拯救了整个银河系一样。
她抿着唇,额头都疼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也顾不上陶瓷碎片割在手掌心的锐痛感,小心翼翼将碎片一次次对准自己手腕上的绳子来回一寸寸割着。
终于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后,她的两只手从绳索中解脱了出来。
陶园都不敢将手腕上的绳子脱下来,还是象征性的挂在手腕上,计划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硬着头皮也得走下去。
宝姝哭着哭着睡着了,船舱里只剩下了陶园压抑着的喘气声和宝姝粗重的呼吸声。
听着这个声音怕是又高烧了,陶园忙爬了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烫手得很。
陶园晓得今晚若是再逃不出去,她们母女两个真的就死在这里了。
陶园又挪到了窗户边,还是那块儿几乎用钝了的陶片将船舱从外面关死了的窗户翘开了一条缝儿。
从这条缝隙看过去,却看到外面甲板上两个看守坐在那里喝酒,王婆子帮忙卤肉做饭,满脸堆着笑。
陶园缓缓挪到了另一侧的窗户口,同样的方法撬开一角,这一次撬开的程度较大,都能看到外面污浊的河水,还有几乎探到了眼睛里的芦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