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疟疾刚开始发作传播,陶园的干预介入很是及时,便是到了第三天晚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说拉肚子难受了,算是初步控制住了。
陶园的这出子闹得动静儿有些大,便是云州府知府老爷也开始过问此事,且大加赞赏,还命人将陶园那青蒿草的方子也拿走了。
陶园明白,这便是云州知府大人的政绩。
既然事情闹大了去,云州知府大人都关切此事,隆阳县吴县令若是再将董家父子关着也不是回事儿。
陶园暗自派人送了银锭子给吴县令,当天晚上陶园便雇了一辆马车将董家父子从牢狱中接了出来。
城东和城西的陶记麻辣烫店都关门了,即便是不关门也被之前暴怒的百姓给砸了个稀巴烂。
父子两个出来后竟是没个住处,陶园直接将人接到了自己府上。
得亏买了这么大一处宅子,便是再住几十个人都没问题。
况且之前江渊住在客院的时候,陶园顺道连着另外两处稍稍小一些的客院也收拾了出来。
一共有三个客院,最大的那一处被江渊霸占了,还有另外的两处江渊看不上,嫌弃位置太偏僻了,太靠近前院了吵得慌。
陶园便将董家父子安排进了其中的一处客院,父子两个伤得都很重。
董平董掌柜到现在昏迷不醒,便是稍稍扶着脑袋便大口大口地呕血,怕是伤到了内脏,即使治好了,也是个废人了。
董波还年轻,情况稍稍好一些,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陡然见着差役将董波从牢里扶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皮,那张俊美的脸也在用刑的时候留了疤痕。
大概便是好了之后,脸上靠近鬓角的这一处疤也会留个印记,让少年青涩的脸瞬间多了几分沧桑。
陶园请了大夫过来给这父子两个疗伤,董掌柜的命暂时保了下来,不过毕竟伤及了根本,以后怕是不能再干活儿了,只能慢慢养着,甚至可能会早亡。
内脏受损,还能活几年呢?
陶园又帮董家父子垫付了诊治的费用,还花了银子连夜让小伙计买了一根老参回来给董掌柜的熬汤吊着气。
一直忙了一晚上,董掌柜着才算是活了下来,躺在床榻上昏睡着。
陶园一晚上忙着董家父子的事情,早已经累到了极致,眼见着董掌柜伤势终于控制住了,这才到了隔壁的一间空房子里合衣半躺在贵妃榻上歇着。
她这一觉倒是睡得很沉,昏昏沉沉间觉出有人在她的面前站定了看着,她不知道谁在她的面前站着,拼命的想醒过来就是醒不来。
睡得太沉了,感觉像是鬼压床一样,索性也不管了。
一直到正午的阳光落在了她的眉眼间,硬生生将她刺醒了过来。
她起身揉了揉眼睛,这才惊觉这一觉足足睡了三个时辰,此番怕是快到午后了。
陶园忙起身这才发现身上竟是搭着一件披风,还是件男式披风,瞧着这个样子这不就是昨天晚上她去牢狱外面接董家父子的时候,在成衣店给他们父子买的吗?怎么搭在她的身上了。
她忙将披风拿在了手中,打开门走了出去,却差点儿被门口蹲坐在台阶上的人给吓懵了去。
“董公子?”陶园定睛看去,才发现居然是董波。
他此时紧紧抱着冻得瑟缩发抖的身体,低着头也不知道在睡觉还是在想什么东西。
听到了陶园的声音,董波忙站了起来,许是起来的有点点猛了,扯动了身上的伤口,脸上的表情因为疼痛稍稍抽搐了一下。
陶园倒是看傻了,脸都冻青紫了,这个少年是不是傻啊,不在自己屋子里歇着,蹲在她门口做什么。
昨天晚上回来的迟了,她也没有打扰后院的那些女眷们,就在前院将就一下算了。
可她给董波准备房间了啊,他感觉蹲在自己门外像是自虐一样。
突然陶园明白了些什么,这个人现在一定很自责,如果不是他急功近利,在自己没有绝对实力自保的情形下就在东城扩张他的商业版图,结果招来了这么大的祸端,连着自己的爹也差点儿死了。
尽管陶园给他安排了房间,可他就是睡不着,便想寻着陶园说说话儿。
他现在迫切需要找个人说说,唯一能懂得他的怕是只有陶园了。
不想陶园竟是累瘫了去,直接躺在贵妃榻上睡着了。
本来董波瞧着眼前美人依榻而眠的景象,作为一个外男应该是避嫌的,可看到月色下的那一抹娇俏的身影,他竟是有些移不开步子。
月光顺着窗棂倾泻而下,照在了她的脸上,让她的脸显出了别样的静谧美感,便是只看一眼都觉得瞬间安宁了下来。
她眉头蹙着,像是想起来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单薄的身子微微一缩,董波那一瞬竟是有一种想要抱抱她的冲动。
那是种令人怜惜的表情,想想这个女子那么要强竟是还有那么脆弱的一面,瞧着令人心疼。
董波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他不禁暗自苦笑,自己现在有什么资格碰触她?
她帮了他那么多,他却生出了这么龌龊的心思,随即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