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和胡家的房子盖好了。
她们两家同日乔迁,合起来一起办席面。两家院子挨着,大小形状完全一样,正屋三间,其中一边间打了个隔断,成了两小间。
东边两小间厢房,作为灶屋和杂货间。挨着着杂货间的墙壁还搭了个棚子,放些木柴农具什么的也不至于被淋湿。这都是阿龙着兄弟们帮着做的,不算工钱。
这日青莲青柳和秋菊休沐,两家是特意选在这休沐日的办席面的。
董梅给两家各准备了三床铺的新棉被,当做礼物。
这可是重礼啊。
棉被在这儿可是很贵的,有些人家用不起棉被,就到山上弄些柳絮和别的什么絮塞在布袋里面。还有些人家在薄棉絮里掺杂些柳絮,这样也能省点。
而董梅送的可是实打实的,超级厚实的棉絮,三个床铺至少得六床被子,还都配着被套,可羡煞了旁人呐。
席面上,村民们又得知李金福买下了胡家隔壁的地块,好大一块地,能盖个七八间的大院子。
这地界原本快荒弃了,自从董梅住来后,人气又重新旺了起来。
“元海娘,你去年没少赚吧?”一妇人问道。
大家心里也都这么揣摩,王氏赚得不少,董梅也借了不少,两下一合拢,才能盖起来大院子。
“真没多少。”王氏道,“婶子您是知道的,我如今连灶头都没得,三个孩子天天跟着喝稀粥,不搬出来不行啊。”
王氏的一席话把问题岔开了。
就是村里那些个特困难的人家,谁家也少不了灶头啊。
唉!
“要说你婆婆也太能作事儿了。”一妇人叹了口气,“搬出来好,你家元海也大了,也得要个房子娶亲。”
“还得是有钱才行。”银钱永远是最让人好奇的东西。
“那是,如今她家孩子都大了,都跟着梅娘赚钱咯。地里的粮食够吃,进兜里的银钱不就都攒着的么。”
“您这话算是说对了。”王氏接过话茬,心想她要是不明着回答,这些妇人还不定怎么编排这事呢。
“过年我家连个线头都没买,也就大年初一吃了顿肉,这才省下了钱,你们数数,过年都花了不少吧?”王氏道。
“你这样说还真是,过个年手头一松,少则花二三两银子,多则四五两银子没了。”一妇人道。
“是啊,精打细算准没错。”
妇人们瞧着王氏都清瘦了不少,以前她可是肉墩墩的模样。
王氏点点头,“我再厚脸皮地跟梅娘借点,先盖个三间屋子住着。”
“你家那块地可不止盖三间房子。”
“剩下的等元海娶亲的时候再续起来的。”王氏道。
这下众人再没什么疑问了,王氏有三个儿子,就算一儿子一间,加上两口子的,还有堂屋,灶屋,杂物屋等,合起来也要六七间才够用。
席面很是热闹。
一下子没了话题的妇人们又盯着主桌看了看。
村里几位重要的人物都在,老祖们、李勇、周树根以及董梅秋菊和青莲青柳等在主桌,由胡山根陪着。
“你发现没,凡是跟梅娘走得近的都发了。”两妇人大口吃肉,嘴里吐出含混不清的话。
“真是。”一妇人接话道,“芸娘就不说了,如今这不起眼的胡家都盖起了新院子,这才多少工夫啊。”
同桌的妇人们也跟着探讨起来。
以前从不出门且精神萎靡的胡山根,如今看来满面红光,嗓音洪亮,这一变化就是从他们跟梅娘走近了后发生的。
主桌上。
胡山根已经敬酒一旬了。
“山根啊,往后好好往前奔,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老祖放下酒盅,对着胡山根道。
“是是是。”胡山根连连点头。
几盅酒下肚,老祖的兴头正盛,转而看向她对面的董梅:“梅娘,种茶可是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儿,为此,我要敬你一酒盅啊。”
“老祖说的哪里话!”董梅起身举起一碗豆浆,“我也是下沟村人,为自个村办事不是应当应分的么?”
老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袁伯没要下沟村的种茶份子。
当时袁伯对李勇道:“既然是小姐村里要种茶,那就免了这份子茶,这都是看在我们小姐的面儿上。”
李勇就把这话原原本本地转告了老祖以及茶农们。
“你自然是下沟村人。”老祖道,“但是一心为村里着想的下沟村人少见。”
老祖这话董梅是听不懂的。
但李勇几个年长点的都明白,他这是意有所指。
三十年前,下沟村曾经出过一举人,那举人谋得一官儿后,举家迁走就再也没回这山沟沟了。
除了族谱上有这么号人,就再也没见过那家人了。
董梅敬过老祖后,青莲青柳也端着豆浆,下位走到老祖跟前,一番祝福惹得老祖劲头又上来了。
“好好好。”
老祖抿了一口酒,眯着眼睛细细瞧了瞧姐俩,笑道:“咱村里男先生没出一位,倒是出了你们几位女夫子,他日若是桃李满天下,我一定要把你们的名字写到族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