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芸娘一直守到天亮。收拾好家里,照常跟着大家去了镇子。一路上秀云等人都察觉到异样,但是芸娘一个字也没说。她心神不宁的,这事要是闹大了,她和孩子们就更不安生了。
黄昏时,当芸娘带着女儿们回到草房子时,并没有发现李成武,她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拿出炉子,给孩子们做点热乎的疙瘩汤,这疙瘩汤是董梅改良过的,比村里人的做法更好吃,但是得多费心面粉。
“娘,疙瘩汤里加了鸡蛋,滑溜溜的,好吃多了。”苦莲呲溜一口,眼里全是满足。
“嗯嗯。”苦菜和苦花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两平时在外都不大说话,只在家人面前才吱个声。吃饱满足了,孩子们入睡也快,不像以前饿着肚子老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听着外面的动静,芸娘忍不住沉睡过去,她太累了。当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大亮,再看看孩子们都安好,也就松了一口气。
连着教三日,董梅被这些叽叽喳喳的妇人吵得头疼。
来的人大都学会,却不舍得离开茅屋,着急打听什么时候有活干。这不能白学,多耽搁一日就少一日的钱啊,这账谁都会算。
董梅累得瘫坐在躺椅上,嗓子有点叫不开,她向众人摆摆手也没能按住她们激动的吵闹声。
“婶子大娘嫂嫂们,我嫂子有话要说。”秀云扯着嗓子大喊道,这些人真是让人寒心,学成了少有感谢之言,尽想着捞活赚钱。
这时妇人们才注意到董梅一直摆着手示意她们安静下来。
董梅清了清嗓子,道:“活会有的,待秀云她们把衙门里的事忙完了再安排。”
这时场面又有了波澜。
见董梅不说话,她们也就乖乖停下来。
“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些话我要跟大家说明白。你们手里拿的羊毛线可不便宜,一斤就得小二两银子。大伙儿说这织好了的毛衣卖给谁?”
“那还用说啊,肯定是有钱人。”有人道。
“嫂子,您说的对极了。我们以后织的毛衣都是卖给有钱人,那能随随便便织吗?”董梅停顿片刻,看了看大家,“不能!一定要织得好,人家才看得上,才能掏钱买,我们的活才能长长久久。”
说完她叫秀云拿出她们几个教学的样品,给大家传看。
场下又是一阵骚动。看着芸娘她们几个当师傅的织的样品,都自愧不如啊。那针法细腻匀称,看起来平平整整,有一块还织着简单的八字花纹呢。一个个地拉着秀云、芸娘等人拜师,直言要跟她们接着学。
这东西学起来简单,真要织好那得认认真真做,得有耐心。
其实方法她们都会,就是有些人做事就是糙,这是一种行为习惯,改变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
“那怎么办啊?”人都是急性子,又开始担心。
“一个办法,苦练!”董梅道,“你们手里的毛线是我跟镇子里的老板讨要来的,人家也不收钱。回去就好好练,织了拆,拆了织。达到了刚刚你们瞧见的那种样子就行。”
“只要织得好,工钱就多,到时候比你们家男人赚的钱还多。”董梅道。
“是啊,男人累死累活,日晒雨淋的,我们在家动动手,这么好的活到哪儿去找?”
“嫂子,您说得太对了。还有一点希望大家明白,织好是最起码的门槛,织得又快又好那就看个人的能力了。”董梅道。“而且,到时候毛衣也是按照等级收工钱的,有时候不一定织得快就好。明白吗?”
“怎么看等级?”
“大家见过铺子里的金饰银饰了吧,同样的重量的金饰,有的卖几两银子,有的卖几十两甚至更多,其中的差别大家想必都清楚。毛衣的手艺也是如此。”董梅总算是把道理讲清楚了,她接过周燕递过来的茶水,“咕噜咕噜”一口干了。
说真的,太费劲了。但是没法子,这些事必须讲在前头,否则毛线一发会出乱子的。
还是汪氏前来把大家轰走了,她知道董梅碍于面子,不好赶人。
“婶儿,还是您疼我。”
“你瞧瞧,嗓子都哑了,叫我说你什么好啊。”汪氏指着她儿媳周桂英以及秀云她们道:“你们还是太善了,也得有些泼辣劲儿,梅娘她不好轰人,你们可以轰啊。”
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好了,婶子,怎么能怪她们呢?”董梅撒娇道,对于汪氏,她是越来越喜欢了。
不过,她选的这几位确实太善了,有时候需点泼辣劲儿才好办事。见大家都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方道:“刚才婶子的话也不无道理,有的时候是要泼辣点才能成事,才能管得住人。”
“以后毛衣的事要靠你们去把关,若没有股子魄力怕是会很难管住那些人。”董梅接着道。
“你们好好听听,可得多学着点。你们帮着梅娘管事的,谁不巴着你们啊?说话声音大点,必要的时候吼一下,眼珠子瞪一下,别搞得自己跟个小媳妇似的。”汪氏说着转向董梅问道:“梅娘,你看我说得对不?”
“婶儿,你说得太好了,就是这个理儿。”董梅笑道,还是里长夫人懂。
董梅看了一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