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方面声明和三少爷离婚是无效的。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月儿不管了,她焦头烂额,匆匆离去。
到达礼查饭店,四外都是汽车,惟她坐着黄包车,饭店的门童盯着,黄包车不能近前,车夫远远便停下了。
她下车开发车钱时,才发现忘记带手袋,手上除却一只帕子什么都没有,好在车夫向日在戎公馆附近接活,晓得她是戎家的人,客客气气地说改日碰上再给好了。
她一再地道谢,车夫刚刚离开,身后就有汽车喇叭‘叭叭’地响,她连忙往边上让了让,车子擦身而过,虽然没有抬头,但也看见草色的车身,是两辆军车,中间夹得是一辆黑车。
也许是敏感过度,她忽然就有些慌,立刻转身向来时路走。
没错,她觉得这车里有四爷,她现在不宜见他,昨夜的事兰少爷必定已经向他汇报了,她还没有想好对策,怕说出的话于己不利,酿成大祸,此时决不能见他。
她的步子越来越快,可是后面唤,“月儿。”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这声音不是四爷,还是谁?说来也巧,正是前日三公主说要回南京,临行宴请四爷,二人才来了这里。
因为三公主反对保镖绕身,故今天轻车简从地来就餐。方才看见月儿,他先是一怔,随后马上叫车停下。
个喝狗奶的,他官架子都放下了,巴巴地下车唤她,结果她却越走越快,明知她故意,他索性道:“林映月。”
被四爷直呼全名的恐惧所支配,月儿脚下一顿,然后怯怯回过头来。
三公主也下车了,看见她的刹那真真一惊,这不是昨夜撮哄司马小楼的那个小姑娘么?
昨晚的对话浮上脑际:“我以后找你,就打那个电话么?”“嗳。如果是男的接了,那说明他在家,那你就说打错了赶紧挂掉。不过没事,他最近很少在家。”
三公主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被绿者是四爷!
她怔怔的,远远看到小姑娘的白裳上错绣着水仙,附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纱衣,移步间带起一阵细风,纱衣轻飘飘地飞起,整个人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一朵云,或者像一只软绵绵的狐仙……
三公主失语一般,短暂地说不出话来。
月儿更是说不出话来,几乎不敢想,四爷前脚从兰少爷那儿得知她做贼,后脚从三公主这儿得知她和司马看电影,会气成什么样!
怎么办?怎么办!
身后的马路两边,站着一排排的梧桐,正午的阳光从梧桐叶里洒在她身上,晶片似的,烁烁摇动,把她晃得昏昏沉沉,电车当当地过去,覆盖了所有琐细的市声,她觉得耳朵像失聪了一般,忽然什么都听不见……
四爷过来牵住她的手,先不问她来这里做什么,带她给三公主看。他貌似亲切,手上的劲道却似铁钳,她受疼掰了掰他的手,支吾道:“轻着些儿四爷,侬的手重……吾自己能走……揪扯怎的……”
三公主听见此话更为诧异,四爷得体地道:“这是内人,这是卢小姐。”
三公主懵了。
月儿万分紧张,但表面强自镇定,伸手与三公主轻轻握了握。
手与手接触的一刹,三公主有些气馁,姨太太的手又小又白,如婴儿般绵软无骨,不知四爷刚刚攥在手里是什么感觉。
再看姨太太的腕子胳臂,肥白如瓠,竟是还存着一点点褪不去的婴儿肥。三公主不愿想到我见犹怜这四个字,但是它自动跳了出来。
女人总是敏感的,加之四爷用‘内人’二字做介绍,可见这姨太太有多么得宠。
介绍毕,四爷问月儿来这儿干什么,月儿还没说话,他便说:“想是昨夜睡足了,今儿好精神,大中午出来荡街的!”
月儿见他这样挖苦,倒仿佛问题并不是很大,只是三公主又是个难题,三公主既是与四爷有染,不告一状是不可能。四爷和三公主两面夹攻,简直无路可逃了。既是这样,浑没一点办法了,也就忽然有一种豁出去的心情,所以便松下气来,说:“在家坐勿住,出来白相相。”
四爷心里骂说:瞧你那鬼相!
嘴上却顾忌三公主在侧,道貌岸然地说:“既然遇上了,一起吃饭吧。”
说着,大手已钳住月儿的腕子,月儿觉得自己若敢说个不字,分分钟被他掐断手腕,只得跟他走了。
三公主十分扫兴,哪有携姨太太招待客人的,无形中客人也低搭了。不过这种情绪也不便表现出来,挺着白天鹅一样的脖子走在二人前面,进入雅厅后,她颔首告退,先随西崽去洗手间补妆了。
月儿也要去,四爷唤住了,“你不要走,你坐下。”显然是有话要说。
这时罗副官喊声报告进来,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想是要让四爷过目,四爷一面在餐桌前坐下,一面说:“副官要仔细,有东西不能这样明着拿出来,偷东西的人来了。”
罗副官不明究里,月儿却满面通红,臊不搭地就近在沙发上坐下了。
罗副官退出后,四爷招手叫她过来,“坐那么远能吃着饭么?来,挨四爷坐下……来呀……等我拉你么……”
月儿挪了过来。
四爷指着身边的椅子叫她坐下,说:“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