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的话让月儿心情灰败,原是尴尬,但偏生又有种拈酸压过了尴尬。天知道她有多么害怕听到四爷和别的女人的事,每次听到,就会无法克制地感到扎心,此时同行如此俊朗的男人,却帮不了她的心……
好在三少爷忍无可忍了,动静很大地咳嗽了一声,里边人听到有人来,静声了。
戎家人不惯与三爷打趣,这场请安也还算顺利,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退出后,老太太和三爷闲聊,说起八少爷的婚事。
戎家中间辈的男丁当中,就只八爷不曾娶亲了,在外面玩得不像话,染上了花柳病,老太太急于给他娶个媳妇收收心,但又碍于老八前面有三个姐姐尚未出嫁,若是跨过三个小姐先给少爷娶亲,这于北边的风俗相悖,所以该当尽早先张罗这三位小姐的婚事才对,五小姐是个大难题,又捧戏子又玩票,名声坏了,不提也罢;六小姐倒是定了一门亲事,到日子就能爽利嫁出去;现在七小姐听说正跟司马玦的独子闹自由恋爱。上海地界的商人想必三少爷都熟,老太太就想着跟三少爷打听打听这司马玦的门风如何。
月儿没想到在这里听到司马,不由关注起来。
三少爷说:“司马小楼不大合适,花花公子一个,七妹受不得那种气。”
老太太不以为意,说:“男人家,风流些算什么毛病!”
老太太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对月儿说:“三少奶奶先退出吧,多时未见,我跟孙儿有几句体己话讲。”
月儿连忙起身,说:“噯。”然后退出了。
从上房径直回到后楼,把衣裳换下,这时奶娘端着姜糖进来,伺候月儿喝下暖暖身子,随后说:“七小姐静小姐下午来家,见你不在,空走了一回。”
月儿闻言,立刻动身就要去找七小姐,奶娘嘀咕:“就晓得侬性急,还好先没讲,不然姜汤也不肯吃的。”
月儿无暇顾及奶娘的唠叨,七小姐正和司马小楼恋爱,或许可以为她接近司马老娘舅制造契机。
七小姐住在西边近湖的小洋楼,月儿在甬道上便看见三位妙龄女子鬓角贴着鬓角坐在窗下看小说,是六小姐九小姐和钮静文。
月儿进去后,七小姐正在楼梯口打电话,见她进来,笑着招招手,一面应付着电话里的人一面示意她里边请。
钮静文起身迎过来:“快来快来,瞧我们得着一本好书。”
月儿过去端详一番,却是她看过的一本小说。
“七小姐好忙,每次来,都见她有好几通电话在接。”她笑着对钮静文道。
钮静文揶揄说:“她是忙,忙着恋爱。”
民国以来提倡社交公开、婚姻自由,尤其上海这种开埠多年的摩登城市更是风气开放,小姐们之间谈论爱情司空见惯,并不忸怩,月儿也便不怕七小姐怪罪,直接道:“听说对方是司马家的少爷?”
钮静文一言难尽地摇头叹气,附到她耳上低声说:“这个事情不美。司马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七小姐跟他来真的,恐怕要有苦头吃。”
事情真让钮静文说中了。未出三天,七小姐跟司马小楼便黄了。这天月儿正巧又来七小姐屋中打探消息,发现气氛已经不对了。
原来,司马小楼在与七小姐恋爱的同时脚踏两只船,跟一位叫任黛黛的小姐背地里打的火热,前日也是巧合,忽然给七小姐撞破了,气了个挣,想着寻司马讨个说法,孰知从前天找到今天,司马躲着不现身,七小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却也无可如何,暗地里也曾掉眼泪,只是她的性子平素刚强惯了,在人前就死活不肯示弱,此时她依旧口气超然,丝毫听不出失意。
月儿疑惑:“倒看不出你难过来!”
七小姐哼了一声,道:“我难过?为了他?不值!”
钮静文附和说:“就是,丫本来就是个没长性的,扔了不可惜!”
六小姐也马后炮地说:“没错没错,七妹你扔得明智,可不像佟小姐,亏死了!听说佟给那司马……亲过嘴……”
话一出口,几个人全脸红了,齐说:“真够缺德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令七小姐释然了不少,她说司马出了名的爱玩儿、会玩儿、花街柳巷风化之地无所不去。“所以我才不难过,不过是不服气!哎——”七小姐忽然叫道:“有了!”
“什么?”众人齐问。
七小姐从沙发上坐起来,兴奋地说:“柔情胜水呐!”她莫名其妙地呼出这样一句,然后把眼睛直直地照月儿看过来。
众人不解,问她何意。。
七小姐道:“他最是着迷柔情胜水的女子!他总这样讲来!”
众人更加莫名,说:“那又怎样?”
七小姐哼的一声,道:“他玩弄女子,咱们就不能顽他一顽?”
众人都怔住了,这可了不得,从来只有男人家去外面玩的,可断不听过女子也去顽,还是去玩弄男人!
“怎么玩?”四人齐发问。
“给他找个柔情胜水的女子治他一顿?”
月儿说:“什么样的女子才是柔情胜水啊?”
“你啊!”
“我?”
七小姐抚掌大乐,“对呀,你就是柔情胜水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