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生一怔:“澹台兄是查到了什么机密吗?”
“可以这么说吧。”
“可否说来听听。”
“抱歉,恕我不能细说,但失去师妹是造化弄人,根源不在戎长风……”
阮生越发不解,而澹台长叹一声,道:“这半年多来,我一直疑心重重,不仅认为戎长风是始作俑者,甚至也怀疑过阮先生你,怀疑你为了吸纳我而设局害了师妹,但没想到……你是被冀先生利用了,而更想不到的是,冀先生是被别人利用了!”
阮生一愣,“此言怎讲?”
澹台苦笑摇头,“冀先生委派他的心腹阿来吸纳了映月的同窗茹小姐,茹小姐做了许多不上台面的事情,但或许连冀先生也不晓得,从头到尾,都还有另一双手在暗中把控那件事,茹晓棠的所有行动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中。”
阮生大为震惊,要知道冀先生为人十分警惕,而他经常委派办事的那个阿来又是从黄埔挖来的特务尖兵,连军/统的戴某都对其欣赏有加,这种人,怎么会在行动中被第三方窥视而不自知呢?
“此事没有告诉冀先生吗?”他问。
澹台摇头:“冀先生行事太过狠辣,一旦知晓这些内情,恐怕会一查到底,我……不便告知。”
此话让阮生生疑,难道那个暗地里的第三方是澹台认识的人?且是让他既寒心又不得不袒护的人……
他正思索间,澹台说话了。
“阮先生,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那帮人对救国党毫无兴趣,绝不会以此为把柄来拿捏贵组织。”
“那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又是为何?”
澹台想了想,说:“其实和阮先生讲一部分内情也无妨,因为我除了要拜托你帮我脱离组织,还有一事相求。”
阮生情知有异,问:“澹台兄但说无妨。”
“我想请你安排我进入戎公馆。”
阮生看住他一时,道:“澹台兄怎知我一定能帮得了这个忙?”
澹台从容道:“我既然掌握贵组织电台半年多,阮先生的真实身份还能查不到吗?”
阮生并无意外,问出刚才那句话时其实心里就有了答案,且他们当初既然拉拢澹台组建电台,就没有计划对其隐瞒到底。他只是利用澹台答话的当口思索对策而已。
阮生笑笑,道:“先说第一件事,澹台兄想退出组织,我自然尊重你的决定,只是立刻退出实是困难,冀先生那个人你是了解的,过去或许我的话还有些分量,如今你也知道,他对我这个所谓的温和派反感至极,他若擅自行动,恐怕我也阻拦不及,澹台兄若还相信我,就暂时留下,以待时机。”
又道:“至于第二件事,近日倒是有个契机可以帮你达成。八月初八,四爷结婚,我可以设法让你进去。”
“不,我不止要待一时半会。”澹台说,“我需要再有半年甚至更久一点的时间待在那里。”
阮生不解,但转而道:“没问题,这个我也可以帮你达成,只是,澹台兄可否把背后的隐情告诉我,或许我的作用不止为你安排进入戎公馆这么简单的小事。”
澹台想了想,然后打算选择性释放信息,其实在来之前他就已经筹划好了,什么可以跟阮生讲,什么不能跟阮生讲。接触救国党半年多,澹台知道阮生是迷茫的。他和冀先生,一个是该党派经费的提供者,一个是组织的创建者,前者等同于衣食父母,后者等同于精神领袖,作用都是举足轻重。但阮生立志于打造一个光明磊落的组织,属于温和派。而冀先生擅权谋,动辄搞暗杀搞破坏,属于激进派。在冀先生数次擅作主张的暗杀行动之后,组织成员上了当局的通缉令,导致温和派成员也不得不被动偏离初衷,为了不被当局抓获而选择了隐姓埋名,成为人们心目中一拨神秘激进人士。
阮生对这种衍变十分痛心,他团结温和派成员,尝试对组织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造,力图拉回到正常轨道上,弥补自己进入组织的这段荒唐岁月。
但事实上他并不适合党派活动,许是性情使然,他缜密起来非常缜密,率性起来又十分不羁,容易对人交心,且交心起来毫不设防,内心始终住着一种脱离现实的理想主义,他不认为参加党派就要斗争,笃信凡事真诚最重要。
所以他在游说每一个新成员时都是极具感染力和亲和力的,包括当时争取澹台也是掏心掏肺,坏只坏在冀先生不欣赏他的温良恭俭让,冀先生认为在温和的表面之下,再加一把狠辣的烈火才能促成一件事情的快速成功,并且称之为‘助力’,且这种‘助力’因为屡屡被阮生所不容,于是后来冀先生每次‘助力’都是暗中擅自进行,并且逐渐在架空阮生的势力。但从澹台来看,阮生是可交的,因为他真心是抱着一腔热血想要找到一条正确的理想之路……
如此这般,澹台把阮生的为人梳理一遍之后,不再犹豫,说道:“方才先生问我是否查到了什么隐秘的东西,其实我只是提出了一些质疑,而真正运作者是冀先生,他受人之托,挖掘戎长风的底细,竟发现了意外的事情,但也只是表层的东西,深层内幕还不清楚……”
“意外之事?”阮生不解。
澹台点点头,说:“戎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