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也不尴尬,好生收了金条。
阖上柜门后,又倚在柜门上不动了,想明日该换个好地方存着叭。
戎长风隔着烟雾看她,小小的身子侧倚在柜子上,像是要在那里生根了。
露台上传来一声细柔的呢喃,是睡鸟的梦呓。
戎长风道:“听听,你的小雀子都睡觉了,你还不睡。”
他这么一说,映月才想起,光忙着发财了,忘了自己的小雀仔,不知玉灯儿可曾给它喂过食儿。
她离开柜子,去露台上瞧,也没有扭开露台上的灯,却也看得见,红铜笼子里,一只小小的珍珠鸟,缩在笼底下不动了。它身上的羽毛,在月光下罩着一层深紫的幽光,像落了一层霜,怪可怜见。
外面传来戎长风的自言自语:“真是个聪明孩子,不大点儿的一个人,倒懂得积蓄黄白,再大就该漂洋过海远走高飞了……”
听他这么一说,她倒心紧了一下,戎长风的眼睛毒着呢!或者还是自己掩饰的不好,给他看透了。
她这么想着,就不声不响走了出来,乖乖上床。
戎长风道:“就这样上床么?快洗一把手吧!”
月儿真是肯听话,就去盥洗室,洗完手出来了。
戎长风也看出她今日格外听话,大概是金子使然,道:“好孩子,你总这样肯听话,四爷好东西全是你的,你只管放心!来,快睡吧!”
他胳膊一动,不小心触掉了台灯的扑落,月儿弯身去捡了,还不及给台灯罩好,戎长风的长胳膊就把她弄到了床上。
他身上烫烫的,还不晓得他想干嘛么?
于是月儿支吾说:“做晤得。”
戎长风不管她,只冷笑着松她衣钮、褪她缎裤。
他十几岁来到上海,沪语听了无数,最细软莫过于怀里这个人的口音,做唔得!又为什么做唔得!
他恨道:“小南蛮子!”
月儿扯着小绸裤不给他脱,他问:“为啥做晤得,月事来了?”
月儿不讲,做晤得,反正就是做晤得!
“看,又不听话!”戎长风声音变得温柔,“这是极平常的事,值得又鼓着小脸蛋儿吗?”
开始来时,她怕他,由他摆布,恨死也不敢吭声不敢反抗,如今做大了,十回倒有五回不肯。
向她求欢,百般推脱,然而唯其如此,他才更觉动兴,翻身起来,抱她到床中央,扯落绸衣,按定了,正要行事,岂料这时玉灯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四爷,罗副官求见。”
戎长风二话没说,从月儿身上下来了。
南京方面对各地卫戍区长官有要求,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尤其他还掌管着57号这样的机密部门,密电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经常是说来就来,漫说他此时仅仅是在跟嫩妻行房,便是在给老子娘奔丧,也要以公务为重。
罗副官在客厅侯了不过两三分钟,四爷就出来了,一边下楼一边仰着头系着颈间的盘扣。二十六岁的他,正是要气度有气度、要风流有风流的好年纪,加上他仕途得意身居要职,整个人就有那么一种壮志凌云的气势。
下楼后,他径直入了书房,在书桌后坐下,罗副官已经从档案袋里抽出电文呈上去,“您过目。”
戎长风审阅电文,蹙眉道:“救国党建了高密电台?”
“对,破译的主力人员竟是澹台斯玉。”
戎长风意外:“澹台投了救国党?”
“是的。”罗副官道,“根据今夜我们截获的两封电文来看,澹台在半年前就被阮生拉拢了。”
戎长风沉吟,见他不语,罗副官又道:“想当初澹台誓不参与政治,而今却投了救国党,这种转变……”
后面的话他不好讲出来,但他不讲戎长风也明白,澹台思想转变的导火索无疑是林映月。这不足为奇,戎长风生疑的是另一点——澹台既要与他这个情敌站到对立面,那为什么不参加gcd或者其他党派,偏偏委身于这么一个刚刚组建数年且行事极为诡谲的组织?
戎长风的思维忽然跳脱————半年前自己讨月儿做小一事,被救国党利用了?
他想了想,问:“你刚刚说,澹台是被阮生拉拢进去的?”
“是的。”
阮生是救国党的重要人士,长期以来一直活跃在宁沪津粤的党派活动中,近年来南京政府对这个组织密切关注,但是他们极其狡猾神秘,屡次在关键时刻逃脱,以至军警的数次抓捕活动都以失败告终,更诡谲的是,对方频频放出烟幕弹混淆视听,以至于神秘到连该组织核心人物的性别年纪也一直不能确定。
可是这个神秘组织却掌握了他的一场风月动向!这在戎长风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他是谍报人员,竟然被别人监视而不自知?对方有多机警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看来,他需要重新审视这个组织,尤其阮生这个人。
虽然不知道此人相貌身份,但已经在上一场角力中输了一把。
输没关系,要紧的是对方对月儿一事知晓多少?是否挖掘到了那件事情背后的隐秘?
想到隐秘,他蹙了眉。但转而认为不可能,他当时做的那么周全,不惜冒着‘欺男霸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