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都被屏退，谢瑶京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那个慢慢品茶的人，“督主是专门来我这儿喝茶的？”
裴衍垂着眼，白皙指尖握着青色茶盏，漫不经心地转了转。
“陛下近日精神渐佳，今早上朝后特意召见了赵权民。”
谢瑶京脸色一冷，“又是这个狗太监。”
长安警告道：“公主，注意言辞。”
谢瑶京挑眉，似乎才反应过来，“啊，本宫差点忘了。”
差点忘了她面前这位也是个名副其实的狗太监。
她直截了当道，“我要怎么做？”
选择跟裴衍合作其实是她母妃，也就是皇后的意思。
皇帝昏庸，不振朝纲，这朝廷迟早要乱，她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不择手段。
贴着杯盏的指尖渐渐回温，喝着热茶，语气却仍旧冷淡，裴衍慢声说，“去陛下那里装装样子，免得他不顾父女之情做些糊涂事。”
谢瑶京已经到了可以许亲的年纪，保不齐哪天皇帝头脑一热，听信谗言，就把她胡乱嫁了出去。
谢瑶京表情也凝重下来，“知道了。”
赵权民那阉党恐怕巴不得赶紧把她支走。
裴衍站起来，因着刚从皇帝那里回来，他今日没有披棉氅，简单的玄色衣袍，单薄而沉郁。
他垂下眼，看到案几上摆放着几个坚果，随手揣进袖袋，“公主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裴某就不多嘴了。”
谢瑶京站起来送他，虽然不太喜欢他，但也知道他这个同党对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多谢裴大人，天寒地冻的，大人还是多穿些吧。”
裴衍是如何一路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谢瑶京了解一些，他受的罪并不少，多少留了些旧伤。
裴衍并未回话，脊背挺直地走进寒冷的院落，衣角被飒飒的风吹起，更显身形单薄。
天色渐暗，几个宫女沿着宫墙边急匆匆走过，姜吱与她们擦肩而过，回到自己的住处。
刚把火炉烧起来，窗户就被什么撞了下，发出明显的声响。
姜吱掀开窗，摸了摸冰凉的鸟脑袋，“你又来了啊？”
乌苍挪了挪步子，往她手边靠，眼睛转来转去地看向四周。
姜吱摊手：“今天没有给你准备小零食。”
她还以为这只海东青不会再来了呢。
乌苍扇动翅膀，飞到炉火旁坐好，没有要走的意思，闭上眼睛睡觉。
也是奇怪，它以往无情得很，没有小零食是留不住它的。
姜吱要伸手关窗，余光瞥见熟悉的玄色衣角，又倏地顿住，伸着脑袋去望，“督主？”
裴衍脚步缓缓，眸光轻落到窗沿，一副寻鸟的架势。
“乌苍又来你这儿了？”
姜吱点头：“煨着火炉在睡觉呢。”
裴衍在窗边站定，掀起长睫打量她，额头的红肿已经消下去了，看上去又是白白嫩嫩的小姑娘。
他有那么一会儿没有说话，眸光沉静静的，既没有开口说要带走乌苍，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姜吱便小声询问：“你要进来坐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