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约很少见到水轻梦这种聪颖的女人——她根本不用你多说什么,就明白你的言下之意,而且不会逃避任何险恶。
问题始终没有解决,那十年后水轻梦去了哪里?
沉约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就是水轻梦呕血的一幕。
那一幕中,水轻梦周围人影鬼魅,均如地狱幽灵般想要将其吞噬。
水轻梦有危机, 危机从何而来?
沉约才有提醒,不想水轻梦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而且没有回避。
“看来我没有想错。”
水轻梦不用沉约回答,已从他脸上看到答桉,却没有丝毫畏惧,“我自有应对之法。”
看着沉约的担忧, 水轻梦缓声道,“其实你更应该担心的反倒是你自己。你最近所为树敌太多,看都子俊的模样,不过是拖延之计。拖延的目的,只怕就是对你发动进攻了。”
沉约笑笑。
凝望沉约,水轻梦凝重道,“他们没有否认对超体变异的斩尽杀绝,这种解决手段就融入了他们骨子里。”
她没有说下去,可知道沉约会明白。
遇到危机的时候,骨子里面的习惯肯定最先爆发出来。
都子俊他们能为目标除去超体变异,为何不会对沉约下手?
沉约默然片刻,终于道,“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有那么一刻安静的。我其实……就是在等他们的进攻。”
*
夜,深沉,云遮月,给本来不可测的夜更带来难以捉摸之意。
沉约出了念奴娇,抬头看了眼天色, 若有所思。
李斌小跑到了沉约的面前, 看到沉约时,长吁一口气,“沉先生无恙,真的是天大的好事。”
沉约问道,“圣上是否知道我要见他?”
李斌不迭的点头道,“圣上知道沉先生要找他,奇怪先生为何还要传告才去见他,命小人赶来迎接。”
说话时小心翼翼的看着沉约,李斌试探道,“沉先生,没什么事情吧?”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宫门为沉约敞开着,沉约直接入宫就好,何必多此一举?
沉约喃喃道,“有事。”
李斌吓了一跳,不等发问,听沉约道,“我有事才会去见圣上,难道不是吗?”李斌笑了起来,“先生说笑了。”
他恭迎沉约上了马车,然后斜身坐到沉约的对面,态度极为恭敬。
马蹄敲打着长街的青石, 清脆声中带着寥落。
沉约闭目。
李斌小心道,“先生,蔡鞗、张邦昌出使燕京,你觉得……金人会答应议和吗?”
不见沉约回答,李斌仍旧问道,“李纲、宗泽两位大人都谏言立即出兵真定府,说那是以往狄将军镇守的地方,也是北路门户,若是燕京失守,真定府就是极为重要的防线……我们必须要做多种准备,沉先生,觉得可以吗?”
沉约仍未睁眼。
李斌并不放弃道,“是不是太远了?若是金人绕路进攻汴京,兵力都抽调到真定府,那汴京谁来把守呢?”
说话时,李斌带有哭腔,“沉先生,小人不是不识趣,而是真的很担心。以往的灾难历历在目,小人实在不想重蹈覆辙,圣上日夜担忧的也是小人说的事情,还请先生释疑。”说着起身就要跪下。
沉约睁眼止住了李斌,“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李斌忙道,“先生请说,小人知道绝对不会隐瞒。”见沉约沉吟,李斌又道,“小人不知道的,也会想办法去打听。”
沉约盯着李斌,“当日上京教坊,你若死在金人手上,还会有今日的忧心吗?”
李斌怔了下,不明白沉约的意思,吃吃道,“那应该不会担心了吧。”他心中暗想,我死了还怎么担心?
沉约半晌又道,“那你眼下为何担心?”
李斌愣住,许久才道,“怎么会不担心呢?”
沉约笑笑,“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只有近忧、却无远虑,若能改正这点,或许可以稍解忧虑。”
李斌困惑不解沉约用意。
沉约又道,“我有个建议。”
李斌忙点头道,“小人洗耳恭听。”
沉约缓缓道,“你是圣上身边近臣,对圣上的影响比你想的要大。”
李斌搔搔头,“先生的意思是……”
“梁师成等人明白此点,以此获利,如蛀虫般损伤他们的根基,却不知这其实是取死之道。”沉约再道。
李斌额头冒汗道,“小人一心只为天子,绝不会有梁师成他们的野心。”
沉约缓缓道,“你需要明白,若真为一人好,只要鼓励他的正行就好,不必多说多问什么。”
李斌眨眨眼睛,还似不懂,沉约又道,“要击败对手,需要的是正确的位置安排正确的人,齐心一致。你可明白?”
李斌思索许久,终于道,“因此小人只要鼓励劝导圣上重用贤臣,天下可安?”
沉约笑笑,“很好。”
他闭上了眼睛。
亲贤臣、远小人,兴国之道,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但历代庙堂,能做到这点的君王有几个?能这般规劝君王的臣子又有几人?
马车到了宫内,也是畅行无阻,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