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时欢伸手接过,没有打开,她磕着的地方在背部,其实也不大好上药的,只是对方心意并不好拂了。她正欲放下帘子,就听前方依稀传来字正腔圆的怒喝声,“奉贤王殿下令,杀无赦!”
贤王。
顾言耀。
时欢微默,眯着眼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可林子树木茂密,许久也瞧不见个大致情况。甲一注意到她的表情,侧耳聆听了一会儿,说道,“一方有六人,武功不低,另一方三人,感觉两个老人,再加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会一些武功,但如今既被追上,显然胜负立分,兴许只需等上一盏茶的功夫,这路也就能走了。”
显然,甲一误会了时欢的意思,以为她是想走这条路。
“先生既能听见对方几人,那……”时欢迟疑一会儿,总觉得多少有些强人所难,“那,先生可听得出,对方武功如何?”
甲一这才恍然时欢的用意,“大小姐是要救那两个老人?”
“是……那个方向,是江南过来的方向,兴许……”话未说尽,大家都懂。时欢又强调,“不过先生切勿勉强,毕竟对方有六人,刀剑无眼,纵然先生功夫再高,正所谓双手难敌四拳。”
她并不清楚甲一的实力,只是想着林江既然应允对方陪自己出来,显然是有些能耐的。只是,她也清楚,顾言耀派出来的杀手,显然也绝非等闲之辈。
“无妨。”甲一没有回头,只是看了看前方,一手握住身旁剑鞘,“那小姐稍等,属下去去就来。”
说着,勒停了马,拴在一旁树干上,提着长剑就去了。
时欢想叫,没叫住,不放心想去看看,却明白自己待在此处才是最好的。可到底还是担心,便只能凝神听着,听不大清,只听得到打斗声,至于哪方更占上风,却是半点不知道。
她心里急,不敢上前,便只能下了马车在原地团团转,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时间倒也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明知道对方人多势众,还让甲一去涉险……
手中瓷瓶捏地紧,硌地掌心都疼。
时间被拉的无限漫长,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打斗声停了……时欢再顾不得许多,提了裙摆就往前跑,跑了没两步,就看到道路尽头一身黑衣头戴斗笠提着长剑的男人走过来,手中长剑已然入鞘,身后跟着两个老人,另一个年轻人在一旁搀着老妇人。
那年轻人握着一把短剑,衣裳多处破损,身上斑斑血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对手的。
倒是那俩老人,除了脸色发白气喘吁吁之外,看起来倒是并无大碍。
时欢上前两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对方似乎并无外伤,才问,“先生安好否?”
对方抱拳行礼,“幸不辱命。”
当下松了一口气,才觉得腿都有些发软……若是甲一在自己这边出了事,回头自己如何还有脸去见师兄……
……
时家。
顾殿下在发火,“打!”
“什么时候愿意招了,什么时候停……哦,把她那层皮撕下来,本殿下看着碍眼极了!”
于是,那婢女心领神会——哦,面前这位不是时大小姐。不过显然,能在这里伪装成大小姐模样的,一定也是大小姐的人。换言之——这人,打不得。
那婢女后退一步,弯腰,恭恭敬敬递上手中小皮鞭,“殿下,此处乃大小姐的院子,院中下人犯了错,奴婢不敢越俎代庖。若这姑娘确实惹了殿下,还请殿下亲自动手……毕竟,大小姐护短,若她知道今日奴婢动了她的人,怕是,往后她也会动了奴婢。”
何况,大小姐护短,他们家殿下在大小姐面前却是……长短都不护,指不定,还是那个递鞭子的人。
顾言晟面色一黑,“你……”
那婢女表情都没变,正儿八经地将手中鞭子又递了递,“殿下,请。不过……殿下,容奴婢提醒您一句,大小姐护短起来……六亲不认的。”
“呵!她都要叫本殿下一声表哥呢,本殿下需要怕她?!”顾殿下嗤笑,压根儿不以为然,盯着那鞭子的眼神却飘忽,“只是本殿下堂堂瑞王爷,如今和一个丫鬟一般计较,传出去多难听?啊,本王要不要面子的?”
您的名声何时好听过了?那婢女暗忖,面上却分毫不显,非常默契地接了话递了台阶,“是,殿下您最是高风亮节、大人有大量,咱倒不是怕大小姐,主要是犯不着……真犯不着和一个丫鬟置气……”
说着,冲着对方不轻不重地呵斥道,“还不谢过瑞王殿下大恩大德?”
片羽从善如流,低头,行礼,谢恩,“谢瑞王殿下不罚之恩。”
谢地太爽快了,总觉得有够敷衍的。
顾言晟哼了哼,饶是一眼就看穿这个人不是时欢,可此刻这人顶着一张一般无二的脸,到底是下不去重话,哼了哼,“太傅那边,你肯定也是瞒不过去的,本殿下不会帮你,你自求多福吧。”
片羽又行一礼,“奴婢明白。主子任性,做奴婢的,总要多担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