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太傅在书房里和顾辞对弈。
顾公子是早膳过后来的,算准了太傅起身的时间,未经通传。彼时太傅还在用早膳,见着一身黑色长袍玉树临风还带着几分春风得意的顾辞,挑了挑眉,“刑部这两日忙地跟陀螺似的,你小子瞧着倒是悠闲。”
顾公子坐在一旁老神在在地开始摆棋盘,接过林叔递过来的羹汤,道了谢,“您知道的,就我这身子骨,即便有心做那陀螺,怕是也转不动。届时,还要他们分心照顾我,岂不添乱。”
世人多讳疾忌医,偏生这一位,总一再强调自己“体弱”,半点不好意思也没有,怠工怠地理直气壮。太傅被他气笑了,“你小子是愈发地不要脸了……”
虽嫌弃,到底是匆匆巴拉了两口早膳,一人一碗羹汤搁手边开始对弈了……自打顾辞接了这刑部的差事之后,虽然他总借着身子不好的原因怠工,带说到底还是没有多少时间来陪他这个老头子下棋的。
太傅一边落子,一边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你想着老头子我啊,家里那几个……一个比一个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好几日不见一面也是有的,明明就在一个屋檐底下……”
顾辞一边喝汤,一边抬眼看了看太傅,“欢欢不是日日来陪您说说话的?……林叔这羹汤,倒是愈发地好喝了。”
林叔笑容可掬地弯腰,“您喜欢就好。”
老爷子哼了哼,有些不大乐意地,“欢丫头倒是知道老头子我没人说话,甚是可怜,总想着过来请个安,但也说不上几句就走了……这丫头自打回到帝都之后啊,也忙,前阵子陆家那位,将这边的生意给了她之后呀,她嘴上说着不管事,心里却也慎重,毕竟是陆家产业……”
“至于还有一个混小子,哼……整日里无所事事的,老头子我都不待见他!”说着,眉头微微一蹙,盯着棋盘好一会儿,狐疑地抬头看了看顾辞,又看了看棋盘,半晌,犹豫着落下一子。
很明显的一个疏漏。
但对面坐着的是顾辞,太傅也有些不大确定是不是陷阱……毕竟,这么明显的错处,顾辞十岁之后就不会再犯了。
但……顾辞看似悠哉哉的落下一子,压根儿没顾及那处疏漏。一子落下,半壁江山顷刻交付。
太傅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的顾辞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下棋的时候心思都不知道飘哪去了,说着愈发好喝的羹汤,喝起来也一副味同嚼蜡的样子。想来,林叔见着都该伤心觉得满腔热忱终究错付……
至于那心思飘到何处去了……
多好猜,人在这里,心思却去后院了呗!
太傅咳了咳,“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看似是来陪老头子下棋的,实际上哟,老头子我不过就是个幌子罢了。探望恩师是假,对着有些人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才是真哟……”
林叔低头闷笑。
顾辞这才恍然发现自己一片狼藉的棋局,索性也不下了,搁了手中旗子,坦诚极了,“一早过来的时候才听说时夫人在后院宴客,学生自是不便打扰了,寻思着在您这儿用个午膳再去找她。”
说着,想了想,又解释道,“到底是在刑部当了差事了,也不好老偷懒懈怠,是以……这些日子倒也的确挺忙的,许久未见着她了。”
刑部的事情是一部分,还有影楼的事情,时不时地还得进宫同陛下“汇报汇报”,如此一番下来,虽不能说像陀螺吧,却也无暇顾及到这丫头了。
谁知,这一疏忽,倒是让她在背后做了这许多的动作。
这边如此想着,落在太傅的耳朵里意思却不一样了,明明前几日的时候自家丫头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待在他府上呢,如今才多久没见,就巴巴地大清早跑过来寻人?那丫头如今还不是他顾家的呢!
顿时,昔日的得意门生此刻也显得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但凡是想要拱他家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大白菜的,都是一只不顺眼的猪。太傅哼了哼,吹胡子瞪眼地,一把搅和了形势大好的棋局,抓过一旁拐杖就挥了过去,“去去去,想蹭饭,没门!”
……
林叔默默扶额,老爷子这是愈发地像个孩子了,明明心里头其实早就承认这个孙女婿了,偏生还一副对方配不上自家孙女的样子……
未来姑爷对自家姑娘太上心了,嫌弃,若是不上心……怕是此刻的拐杖就不是虚虚晃过了,早结结实实落顾公子背上了。
人没打到,自个儿倒是累地喘气了。林叔呵呵笑着格外好脾气地去扶老爷子,一边哄着一边去接他手中的拐杖,“您也真是的,若是被大小姐知道了,定又要说您……前两日大夫怎么说的,您忘了?修身养性,平心静气……您倒好,也不怕摔了自个儿。”
说着,将人扶着在桌边坐了,才含笑对着对面顾辞说道,“顾公子,老奴这就吩咐小厨房多备几个菜……您这边当心着些老爷子,前两日大雨,腿脚有些不利索,偏生他孩子心性,老觉得自己年轻着呢,不服老……”
话还没说完,太傅不乐意了,哼了哼,“你同他说这些作甚,他也不是来看我的,纯粹就是来蹭饭的!你就去给他准备一大碗白米饭就成了,让他吃了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