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王雅君的准备动作瞬间停了,再多的喜欢在那一瞬间都宛如梗在喉咙口的一根刺,下不去、上不来,浑身不得劲儿。
王夫人也被吓了一跳。
自家女儿几斤几两自己还能不知道?她那张脸吧,虽然说当娘的觉得还是挺好看的,但在美人云集的帝都,其实真真不算什么的,若说皇后真的选中了她……可能也就是不想给郡王找一个更好的罢了。
若真是这样,这王家……才是真的难做,里外不是人。
如此,王夫人才舔着脸,想着上前来攀了关系看看能不能打消了这一念头……没成想,自己竟是被……愚弄了?
“只是……若是如此,对方又是图什么呢?”对此,王夫人百思不得其解,“夫君只是朝中的微末小吏,倒也不值得人费心对付,若说在场这些个小姐们,哪个不比这丫头好看,也不至于单单这丫头让人瞧着不顺眼了呀。”
“因为性子直。”时欢喝了口茶,迎上王夫人看过来的眼神,冷静分析,“在场女眷大多权衡利弊,即便知道自己被皇后相中,也不会咋咋呼呼地弄地人尽皆知。何况,即便她们自己心有所属亦或无意于郡王府,但和她们同行的夫人们呢,又有几人愿意同王姨一般,为自己的女儿争取一二?”
殊不知,虽然很多比不得顾言晟和顾言耀,但顾言卿到底也是陛下亲封的郡王,今日若是自家姑娘被皇后相中,往后就是郡王妃,旁的不说,荣华富贵自是不会少的。莫说拒绝了,怕是一听说这事,便藏着掖着地不愿与人提前声张坏了好事了。
“那……这人是谁,意欲何为?”王夫人听地一阵阵地后怕,只觉得脊背都是凉飕飕的。夫君官职不大,又是武将,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情往来,大多都是交好一些的夫人一道喝喝茶,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的心思。
是以,彼时王夫人才没有想那么多,轻易地就信了。
时欢同皇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想法。
为什么,意欲何为?既然不是针对一个芝麻小官的夫人,那便只能是针对这次的春宴,针对当朝皇后。王雅君性子直爽,看起来藏不住心事,若是不喜欢顾言卿定是要闹,若是喜欢,也定是忍不住宣扬一二。
而王夫人又和时夫人交好,····这件事不管朝哪个方向闹,今日的春宴最终一定会成为一个闹剧,还得累及皇后声誉。
如此想来……那人便只有一个人选,贵妃。
皇后表情微冷,嗤笑,“呵。最近她的儿子不得圣心,之前又因为那件事情,皇帝本就不待见她,如今愈发觉得她教坏了顾言耀……她素来惯用的那一套哭哭啼啼装可怜的伎俩突然不管用了,自然心里急,想着法子要将我拉下去呢。”
说完,又笑了笑,“心急,手段就难免难看了些……倒也是可以理解。”言语温和,眼神却冰凉,嘴角那抹笑意残酷冰凉。
王夫人已经不敢说话了。
两尊大神斗法,她这种小虾米……哦不,她连小虾米都算不上,她就是棋盘上一颗棋子,而这颗棋子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表明立场。
她起身,行礼,认认真真、又慎之又慎地说道,“娘娘,现下又当如何?妾身、妾身和夫家……但凭娘娘吩咐。”
选择哪边的阵营其实根本不必犹豫。
皇后偏头去问时欢,“这件事……你怎么看?”
时欢低着头摩挲着茶杯,敛着的眉眼在脸颊上打下弧度好看的阴影,半晌,才低声说道,“想必,王姨遇到的那个嬷嬷定然不是贵妃身边人,即便咱们这件事上咬定是贵妃所为,却也没有真凭实据,还可能被反咬一口说咱们污蔑她。”
“嗯……”皇后点点头,“的确如此。”
“那……”王夫人察言观色着,小心翼翼地,“那……咱们就这么不吭声了?”第一次明确地站在某个阵营里的王夫人还有些忐忑,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现地太置身事外,都说拜山头需要一份投名状……
她暗忖一番,提议道,“娘娘,妾身愿意站出来指证那个嬷嬷的。她既来了此处,定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擅闯进来的,追根溯源,总能牵扯出贵妃的。”
“倒也不必如此麻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即可。”时欢搁下茶杯,看着场中追逐地热火朝天的几人,顾言卿没有下场,他站在一旁同几个公子哥说话,身边并无姑娘,很是避嫌。
而王雅君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回头冲着时若楠说话时的笑容,和此刻的日光一般明艳。这样的姑娘……令人羡慕。
时欢看着场下温柔浅笑,“对方既然没有明着来,咱们也不必明着把事情闹大了……说到底,这也算是顾氏一族的家事。既然是家事,那么便只需要家主知晓,让他来定夺便是。”
“姑姑虽是皇后,掌管后宫诸事,但总也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毕竟贵妃位高权重,这件事又涉及到了姑姑自己,问一问陛下该如何处理,也是妥当的。”
兴许是日头太晒,笑着的姑娘眼睛微微眯着,看起来有些迷离。她整个人往后缩了缩,像是避开日光直晒似的,缩在宽大楠木大椅里的身形看起来小小的,像个